宫殿之间的长巷,谓之“永巷”。是未分配到各宫去中居住处,也是幽禁失势或失宠妃嫔的地方。这里,算得上是皇宫中最为颓败凄凉的地方。
我在珠儿的搀扶下,在那几名青衣内侍的押解下,步履蹒跚地向甘霖殿后的永巷走去。深秋的晚风迎面吹来,夹杂着初冬逼人的寒意,我麻木地向前走着,心中却在不断地冷笑着:“五年的冷宫啊,我居然还是如此天真,是我太轻易相信刘启的所谓痴心,是我太不懂得主动谋算,是我甘心随波逐流……以至于今日。”
珠儿小心地扶着我,一路眼泪不断。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的身体。深吸了一口迎面而来的冷风,我想安慰一下珠儿,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看不到尽头的永巷只能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轻轻地回响在沉沉的暮色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听身后隐隐地传来一阵熟悉的低呼,我木然地回头望去,却看到田柔在一名宫女和内侍的搀扶下,焦急地向我追来。
看到是她,我回身点头道:“妹妹来这里做什么?如今我已至此,莫不要连累了你。”
田柔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低声泣道:“田柔刚刚听到姐姐被……的消息,来的晚了。姐姐如此身子,怎么禁得住永巷……天气又这么冷……”
我抬眼望着那幽深的永巷,微微摇头道:“妹妹快些回去吧,这也是我有眼无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只是苦了这腹中的骨肉。一切荆烘天意吧。”
我话音刚落。只听旁边的那中年内侍,冷冷地喝道:“快走,天色不早,咱们还要回去服侍主子们,哪有空闲在此罗嗦,若是再不走,可别怪奴婢们冒犯了!”
我酒具冷宫,这些奴才嘴脸既是熟悉,反而是田柔脸色微变,忿忿地怒道:“大胆的奴才。竟敢如此无礼!娘娘今日不过只是同皇上地一点误会,来日诞下皇子,自然还要复归原位,如此不知死活!”
那内侍闻言,脸色倒缓和了一点,却只是冷哼道:“快些走吧。耽搁下去,上面怪罪下来。连更衣也要受罚了!”
我转身向田柔点头道:“柔妹妹今日仗义之言,白绾秋毕生不忘,若是日后这腹中地骨肉能长大成人,必叫他报答今日之恩。”
说到这里,我缓缓屈膝一礼。反倒将田柔惊得手足无措。连连摆手道:“娘娘何至于此,当日娘娘不计田柔身份低微,慨然赐赠燕窝。如此恩德,田柔感激不尽,如今不过只是出言相助,又算得什么?”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今日绾秋落难,能有姐妹相送,总算不枉此生,来日若是听到绾秋魂归天国的消息,还望妹妹能赐薄棺一口,别让绾秋暴尸野外,也就算是姐妹一场了。”
说毕,转身不再去看放声痛苦的田柔,带着抽泣不止的珠儿向永巷深处而去。才要举步,又听到一阵熟悉的低呼从身后传来。我以为是田柔不肯离去,正要大步离开。只听身后小婵悲声道:“娘娘,小婵前来服侍娘娘!”
我有些意外,想不到这种情况下,小婵竟肯跟我幽居永巷,不禁脚下踉跄一步,转身望去,才看到小婵双眼通红地望着我,手中挽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正含泪向我望来。
看我转身,小婵上前一步,重重地跪在地上,含泪道:“娘娘,小决心随娘娘前往永巷服侍!”
这时,只听那中年内侍忽然冷笑道:“好一场主仆情意!只是,按制,更衣为七十二世妇,仅为八品,只能配有一名宫女,你们想留下倒也可以,只是要上奏皇后娘娘才可以。”
小婵闻言更加伤心起来,只是抱着我的双腿低声泣道:“娘娘……娘娘……”
我心中凄苦,脸上却勉强平静地点头叹道:“小婵你先起来吧,今日能有你来送我,总算我们主仆一场,你先回去,小心服侍,日后若有相见之日,我们再续主仆之缘。”
说到这里,上前一步,亲自扶她起来,这才回头望着田柔道:“就此别过,大家回去吧,若是因此而被连累,绾秋便要抱憾终生了。”
说毕,不再回头,带着珠儿,大步向永巷尽头而去。
走了大约一刻钟,我和珠儿终于被那中年内侍带着,在永巷尽头的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这时,夜色已经缓缓降临,永巷尽头漆黑一片,唯一光明便是身后内侍们手中的两盏宫灯。
就在我凝神打量的时候,只听甬道旁边一排低矮破败地小屋中陡然传来一阵低沉而奸细的喝问:“什么人,竟敢擅闯永巷!”
随着这话音,一名年老的内侍缓缓从屋内踱了出来。我身后的那名内侍上前拱手道:“徐掌令,这是新到的待罪嫔妃更衣白氏,小弟奉旨前来,如今人已交给掌令,小弟尚要回去复命缴旨,不便久留,这便告辞了!”
说毕,带着身后那十几名内侍,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我虽然在洛阳冷宫一住五年,这永巷确是第一次亲临其境,看着那低矮脏乱的小屋,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珠儿却忍不住忿忿地道:“这种地方,怎能住人?”
那永巷掌令,这时地意地冷笑一声,指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