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刚入行的,有些事还不清楚。我们公司每次从航校招飞行员,每招一个都要付70万培训费给航校,而且新毕业的航校生还不能马上飞,必须送到国外训练一段时间,学习某个机型的驾驶技术,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得考出这个机型的驾驶执照,回来后才能成为正式飞行员,而且每年还必须安排他们参加复训,总的来说,公司在每个飞行员身上投入的培训费大概在150万到250万左右。”
周天星明白了七八分,点头道:“也就是说,他们想辞职,就应该把这笔培训费返还给公司?”
邱本初微微一笑,淡淡道:“这是正理,而且公司一般和飞行员签的都是无限期合同,想走可以,人才流动嘛,市场经济下这是很正常的事,只要把培训费返还给公司就行,这件事说穿了不过就是两个问题,第一、我们国家现在的飞行员培训速度赶不上民航业的发展,所以飞行员比较紧缺,各家公司都在挖人。第二、赔偿费谈不拢,公司有公司的算法,个人有个人的算法。”
周天星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哦,不过我有点好奇,闹出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堂堂副总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邱本初撇撇嘴,不屑地道:“这方面的工作不归我管,该谁着急谁着急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好了,天星,我带你去人事部门报到一下,今天你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周天星原本就只想在这儿挂个闲职,所以也没兴趣深入研究这种司空见惯的劳资纠纷,便跟着邱本初去了一趟人力资源部,填过几张表格后,他就成为江航的正式员工了。
接着,邱本初把他带到新成立的法律事务部,简称法务部,一路上详细向他介绍了这个部门的由来。原来,这个部门名义上虽说是新成立的,实际上早已有了架构,原先叫法律工作室,隶属于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主要工作是起草、审核一切对外的法律文本,处理民事纠纷及诉讼。由于近年来公司规模急剧扩张,这项工作也日渐繁杂,所以经公司党委会讨论,决定把原来的法律工作室扩编一下,单列一个法务部出来,由原公司法律顾问孔泉担任该部门正经理,副职自然就是周天星了。
邱本初把周天星带进孔泉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笑道:“老孔啊,忙着呢,看,我把你的新搭裆带来了。天星老弟,老孔,你们二位一个是法律界的资深元老,一个是后起的俊杰,以后可要多亲近啊。”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看到周天星时明显一愕,似乎没想到他的副手年纪会这么轻,随即反应过来,笑容可掬地伸出手,乐呵呵地道:“邱副总推荐的人哪会有错,周天星同志,你来得可真及时啊,这不,你看我都忙得四脚朝天了,哈!”
即便他笑容满面,态度热情,周天星还是直觉到他隐藏在笑容背后的一丝敌意和戒备,同时略含几分轻蔑,不过周天星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无意在这家公司有什么作为,哪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邱本初和他们随便聊了几句不疼不痒的场面话就走了,临出门时回头道:“天星,你先在这里熟悉一下情况,一会儿我来叫你一起吃午饭。”
邱本初走后,周天星无心和孔泉斗心眼,于是直截了当地道:“老孔啊,我就开门见山吧,我到这儿来为的就是混日子,没办法,家里逼的。所以今后你该干嘛就干嘛,什么事都别问我,也不要让我管什么事,就当我是空气好了。”
这种赤裸裸的表明心迹孔泉显然很吃不消,被周天星近乎流氓式的作风噎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吐出一口长气,苦笑摇头,喃喃道:“这就是太子党啊。”
显然,在孔泉心目中,第一时间就把周天星划归了太子党之流,与此同时,在周天星的直觉中,孔泉对自己的敌意似乎减弱了几分,而那种骨子里透出的轻蔑却又加深了不止一倍。周天星哪会管他如何看待自己,他只要能在这家公司里舒舒服服混日子就行了,于是又道:“老孔,我知道你很鄙视我们这种人,不过无所谓,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来跟你抢位子的,也从来没想过做出什么业绩来给自己镀金。呵呵!你不妨换个角度理解这个问题,与其给你添个勤劳能干的副手,不如由我这个混混替你占着这个位子,是不是这个理?”
渐渐地,一朵笑颜从孔泉唇角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