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脱掉。”
“哦。”我脱掉了外套,好一阵哆嗦。
“毛衣也脱掉。”
“……”虽然不知道老凌凌要干什么,我还是听话地照办了。
“你的裤子,也脱掉。”
听到这话,我彻底不干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咱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吧?”
“快点!别磨蹭,待会儿再告诉你。”老凌凌慢慢地转过了身。
脱掉了裤子,我的头皮都是硬的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拱起,宛如癞蛤蟆的背。现在的我只剩下了一件内裤和上身秋衣。
“脱完了。”我颤音道。
“全部脱光,再把这些换上。”
老凌凌说着扔给了我一个塑料袋。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男性的夏装,而且明显是非常过时的那种:一件T恤衫,背上还印有熊猫盼盼的图案,一条很薄的深色长裤,还有一双小时候见老爸穿过的那种凉皮鞋。
“行,凌凌。我今天可是给足你面子了,我穿!”
我咬了咬牙,将那些根本不可能抵御严寒的夏装穿在了身上。
“好了,戴上这些,想花的话就花掉吧。”老凌凌放进了我裤兜里几枚硬币,还拿了一小撮八字胡粘在了我的鼻子底下。然后她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很旧的手表,表链是那种很旧的金属环节。我记得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不小心摔坏了老爸这样的一只表,结果让他难受得一天没吃下饭。
老凌凌把手表小心地戴在了我的手腕上,然后捏住表盘旁边的小旋钮拧了几圈。
“这个待会儿给他们。”老凌凌又递给了我一件东西,那是个带有按钮的方块。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问道。
“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快去吧。”
“让我干什么去?”我迷惑。
“楚叶丽需要你……”
老凌凌说着,在我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我却马上就觉得眼冒金星,眼前完全黑了下去,唯有老凌凌那悠长飘渺的声音持续回荡在我的耳边。
当我再睁开眼时,突然觉得空气中一阵突如其来的温暖将我团团围住,不对,应该是燥热。我仍旧站在这一片松树林里,只是老凌凌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些树也矮小了许多许多,我就站在最高的那棵松树下,可它却只有我的眉毛那么高,简直就像是刚刚栽下的。
太阳当头照,蝉的鸣叫声如雷贯耳,此起彼伏。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任何感官,半信半疑地走出了低矮的树林。外面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不远处是一片空地,一个标准的三口之家正在享受着天伦之乐,尽情地在公园里游玩。他们骑着自行车,爸爸带着母子俩,母亲还穿着长长的丝绸裙子,烫着短短的卷发。儿子正在自行车前的横梁上坐着,嘴里嗦着冰棍。
“年轻人,要不要来一个天冰?”我身旁一个买冰棍的大妈看到了我,问道。
我从裤兜里抓出老凌凌刚才给我的几枚硬币,一看才发现全是清一色的1993年版的一元钱硬币。
“哦,来一块天冰吧。”我指着冰柜外面贴得满满当当的冰糕纸说道。
“好咯。”
我接过夹心冰棍,把一枚硬币塞到了她手里。
“少两毛钱。”大妈说道。
“什么?不是一块钱的吗?”
大妈伸着大手说道:“我们公园里统一的价钱,都是一块二。”
“好吧。”
我又给了大妈一块钱硬币,换来了八毛零钱,胡乱塞进了兜里。
远处匆匆跑来一个大胡子,从腰里取下传呼机,拿起了公用电话就拨起了号码。
我实在是弄不清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我舔着N年前就已经停产的冰棍,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四周。
公园北门的那道阻隔自行车的护栏不见了。门岗看起来也新了很多,门外早就已经拆掉了的老房子完好无损地群立在那里。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我记忆深处的某个时期一样的布局。就连我所见到的游客也都是穿着和我一样过时的旧衣服。
这一切怎么看都不像是刻意摆设安排的场景。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我回到了过去。
手腕上的那只破表运动如常,表明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楚叶丽需要你……”
我回想着老凌凌刚才对我说的话,总觉得自己似乎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的。可是,到底是要我来干什么的呢?
正当我迷惘之际,两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帘里。他们离我很远,远在公园里的河对岸,刚刚在跳跳床下面穿好了鞋,一溜烟跑出了好远,才在一个拐角停了下来。
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男孩儿乌黑发亮的分头,穿着一身白色的童装,上面还有唐老鸭的图案,小女孩儿梳着两个可爱的长辫子,穿着白色童衫和紧身的红色健美裤。
我的心口顿时天鼓擂动,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