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齐觉得他越来越喜欢到月清宫来了。他每天下了朝堂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月清宫。他觉得那里就是他的家。是的,家。这是一个奇怪的名词。家,对于一个普通的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对于一个王来说,那就是非常难得的了。王有三千美人在后宫等着他,有多少美人一生都见不得王的面,而空等红颜老去。可是王就是没有一个家。没有真正疼他,在乎他的人。
家这个字眼在王的生命中是永远也不存在的。在以前,如果有谁告诉齐王这个词,他是报以冷笑的。王没有家,王也不会在乎有没有家。天下之大,哪儿不是王的家。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他的心里有了牵挂。是的,是牵挂,多么陌生的字眼啊。他是高高在上的齐王。可是他的心里就是有了牵挂。他牵挂那个小人儿。他的灵儿,是的,就是她。他的灵儿,他的月儿。
他知道现在她不在排斥他叫她灵儿。可是现在他也不再叫她灵儿。他开始试着叫她月儿。是的。他叫她月儿。他喜欢她听到他叫她月儿的时候的娇羞的容颜。是的,他在乎她的感受。如果一个名字都能让她快乐的话。他为什么不呢?他叫她月儿也罢,叫她灵儿也罢,她依然是她,是那个他心里等着念着,一生一世爱着的女子。
夜色就样渐渐的浓了。因齐急急的走在回宫的路上。说起来,今天的事情可真多。他和几个重臣商量了几个时辰。直到掌灯时分,才散了。
人一散,他就叫内侍传喻回宫。当然他的目的地是月清宫。
月影朦胧,烛光跳跃,花香在风中悄悄的飘散。
齐王走的很急。他心里在想着那个小人儿又是如何的打发这寂寞的一天的。月儿太静了。她总是不出宫门一步。这一点儿也不象北国的女子。象莫莉公主,那是一刻也不肯呆在宫里的。月儿要是有莫莉一半的活泼,他也不要操这个心了。她就是太安静了。安静的有时候都让他觉得,她的灵魂不在这儿一样。就象在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梦里。
他也试着和月儿谈谈她的生活,希望能找到她熟悉的话题,让她开心一点。可是她没有。她讲不出她的过去。她只告诉自己,她不知道,她忘了,她不记得她的过去了。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没有过去呢?他记得子靖传给他的消息。月儿是在六年前回到犬戎王宫的。在那之前,她和她的母亲一起住在落雪峰。这也难怪月儿的性情会是如此安静出尘。
可是,因齐也试着给月儿谈谈落雪峰。说说那里的雪景雪莲。可是月儿居然也说不出雪莲的样子。她的记忆里没有落雪峰。
这真的让人费解,齐王还想和她多说些什么。可是一见到她的那种落寂迷茫的眼神,心里就不忍了。可是他也不能总让她活在一片空白里吧。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帮她找回她的记忆。让她开心的笑在阳光里。
夜色浓浓的摭住了视线。窗外已是一片的黑暗。黑暗里有灯的微红的光一闪一闪的。不期然的,雨落了下来。初秋的雨有了一丝丝的凉意。没有一点暴力的味道,倒有一点儿凄凉。这个季节的雨,总是少了一点果断,多了一点忧愁和缠绵。就这样不管别人的心情,顾自的悠然淅沥着……
雅琳看着烛光里的月奴,眼里有一丝的担忧。月儿这几天太安静了。说起来,小时候的她还真的是个顽皮的小姑娘。为了她的顽皮也没少了挨主人的打。她还记得她在棠府离开月儿的那一夜,小小的月儿蜷在她的怀里的颤抖和伤感。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了为奴隶的命运吧。也许就是那一夜让她从一个不更事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懂事安静的奴隶吧。
她走了以后,在那八年里,月儿究竟过着怎么样的日子。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长子。他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月儿吧。那个时候月儿还叫着那个贱如野草的名字。蓬蒿。想当初,王后走的时候,月儿才刚落地,王后走的时候只把那条项链挂在了月儿的身上。王后没有给月儿留下名字。那几年,她带着月儿,一个女奴带着一个孩子的艰辛,她全都尝过了。她也想过给月儿起一个配得上她的好名字。可是,她也知道那样只会害了月儿。再说一个奴隶怎么会有名字呢?
月儿被人家叫丫头叫了好几年,直到三岁的时候,她和张大娘看着戴了满头黄花儿的月儿笑的弯了腰。张大娘说这丫头还真是喜欢这花儿呢。干脆就叫蓬蒿好了。雅琳那时候才知道月儿头上的那些娇怯可怜生生的小野花儿就是野蓬蒿花。
是的,野生的蓬蒿,低贱的生长着,没人看照,顾自芬芳。还真的象极了为奴隶的命运。可是有谁知道这野生的蓬蒿花儿其实是天山上最高贵的雪莲花儿啊。
八年时间真的足以让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奴隶成长成一个出色的安静的奴隶。雅琳想到八年后,她在那个破庙里再次见到蓬蒿时的情景。
天啊,那是个什么样子呢?这一生雅琳都不会忘记那一幕。她的小月儿,她的公主。她那样的狼狈,憔悴,她居然还大着一个肚子。天啊,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她也不是没问过,在她和月儿被卖往北国的路途中,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