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很奇妙,那目光让人感情升华、让人感到高贵,也——有一种摧毁的力量。
“普赛克应该用大理石雕塑完成!”那位富有的先生说道。对于无生命的泥和沉重的大理石,这些都是产生生命的话语,就像对那位被迷住的青年是一种产生生命的话语一样。“作品完成以后,我买下它!”那位爵爷说道。
那简陋的工作室就像开始了一个新的时期一样。工作室里充满了活力和欢欣,里面一片忙碌。那明亮的晨星看到工作是怎么一步步地进行着的。在她来到这里之后,泥自身就像有了生命的气息,它一步步变成更高的美,变成了那大家所见到的体形。
“现在我知道生活是什么了!”他兴高彩烈地说道,“它就是爱情!就是向辉煌的升华,是在美的感受中得到的欢乐!朋友们所谓的生活和享受是一种堕落,是发酵变质的糟粕中的泡沫,不是纯正、圣洁的祭坛上的美酒,不是对生命的奉献!”大理石块被竖起来了,凿子把石片大块地敲掉;量过尺寸,定好点,作好记号,手工的劳作一点点地做完,大理石一点点地现出体形,美的形象,普赛克,这个年轻妇女的形象中有上帝图像的那种美。沉重的大理石块飘逸起来,像在跳舞一样,轻盈得如空气一般,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微笑,印在这位年轻的雕塑家心中的那丝微笑。
玫瑰色清晨的那颗星看到了它,显然也懂得这个年轻人在创造和再现上帝所赋予的种种特质时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了解他脸上交替出现的那些颜色,明白他眼中射出来的那目光。
“你是一位大师,就像当年希腊时代的那些大师一样!”他那些兴高彩烈的朋友说道。“不要多久全世界都会羡慕你的普赛克了。”
“我的普赛克!”他重复道。“我的#糊应该是我的!我也和那些逝去的大师一样是艺术家!上帝给了我仁慈的礼赠,提高了我,就像那些出生高贵的人一样。”
他跪下来,对上帝流出了感激之泪——接着又忘掉他,心中想起了她,想起了她那大理石的形象,普赛克的形象。这形象站在那里,像用雪雕出,像清晨的太阳一样泛出红晕。事实上他应该看她,活生生的、轻盈的她,她的声音就像音乐一样。他可以把大理石普赛克已经完成的信息,带到那座辉煌的爵府去。他进到了里面,走过那宽敞的庭院。那里水从大理石水池里海豚的口里喷出,那里盛开着马蹄莲,鲜嫩的玫瑰一朵又一朵地绽放着。他走进高大宽敞的前厅,厅四周的墙壁上、天花板上绘着族徽和人像彩画。身穿华丽衣裳的仆佣,像身上系着铃铛拉雪橇的马一样,昂首阔步地走上走下。有几个还舒舒服服地、神气十足地躺在雕花木凳上,他们以为自己就是这家的主人。他讲明了他的来意,被领着顺着大理石台阶上柔和的地毯往上走去。台阶两旁都是雕像,他穿过华丽的陈设着画像和铺着拼花地板的厅室。那种豪华和辉煌使他喘息急促,但不久又恢复了轻快。那位老爵爷和蔼地接待了他,几乎是诚挚的。他们讲完之后,他在告别的时候请他过去看看那位年轻小姐,她也想见见他。仆人带领着他走过绚丽的厅堂到了她的居室,在那里她就是最大的荣华富贵。
她对他讲话;任何赞美诗篇,任何颂扬的圣歌都不能如此融化他的心灵,使他的心灵得到这般升华。他握祝糊的手,把手贴到自己的唇上。没有任何玫瑰红得这样鲜艳,但这玫瑰中冒出了一种火,一种烧透了他全身的火,使他超越了自我。从他的舌端流出了许多语言,他对此竟然毫不自知。是在火山口旁,喷出火红的岩浆吗?他对她讲了他对她的爱。她惊惶地站在那里,感到被侮辱了。她很高傲,脸上露出不屑的轻蔑,是啊,一种就像是突然触碰到一只湿糊糊的丑陋的青蛙一样的表情;她的脸红了,唇白了;眼在冒火,但却是黑的,像夜一样地漆黑。
“疯子!”她说道。“走开!下去!”她把背转朝向他,她美丽的脸上有一种以蛇为长发、石化了的脸那样的表情。他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街上,他像一个梦游人一样回到了家里。他在愤怒和痛苦中醒觉过来,拿了一把锤子,把它高高举起,要把那座美丽的大理石像击碎。但是,在当时那种情绪下,他没有觉察到,他的朋友安吉罗正站在他的身旁,使劲地拽住了他的手腕。
“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
他们两人争了起来。安吉罗更强壮一些,在深深的叹息中年轻的艺术家坐到了椅子上。
“出了什么事?”安吉罗问道。“振作起来#旱!”可是,他能说什么?他能讲什么?安吉罗无法从他的话中听出什么线索,他便不再问下去了。
“你终日在做梦,血都稠了!像我们这些人一样做人吧!别生活在理想之中,那样人要垮掉的!用酒稍微醉上那么一回,那样你可以好好睡上一觉!找个漂亮的姑娘给你当大夫!平原姑娘很漂亮,和大理石宫殿里的公主一个样,他们都是夏娃,到天堂里你是分辨不出她们的!跟上你的安吉罗吧!你的天使便是我,生命的天使!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你老了,腰弯背驼了,在那么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万物都寻欢作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