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钟,日军在猛烈炮火掩护下,以小队为单位,向繁昌城制高点峨山头发起强攻。第六团第三营顽强抗击,硬是用驳壳枪、手榴弹多次打退日军。战斗持续到下午,峨山头仍然牢牢控制在新四军手里。
下午三点,迂回到繁昌北门的第一营和赶到繁昌西门的第二营,会同坚守峨山头的第三营开始总反击。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烈巷战,将日军赶出了繁昌城。
峨山头得胜后,谭震林知道日军不会善罢甘休,命令各部队撤回原驻地,抓紧休整,以备再战。
果然,日军连日调集两千多人,在13日午夜扑到孙店附近。一场恶战就要开始。14日凌晨,日军开始攻击。谭震林部署在孙村和马家坝的第一营与第三营死死挡住日军来路,使他们无法迂回赤沙滩。日军集中主力猛攻第二营防守的汤口坝乌龟山阵地。
从上午8点开始,陈仁洪率领第二营主力与日军浴血奋战。激战中,陈洪仁身负重伤,不肯离开阵地。谭震林把指挥所推进到日军八二迫击炮射程以内的坝钉山上,手持驳壳枪,到前沿巡视战斗。
汤口坝密集的枪炮声牵引了繁昌民众的注意。他们纷纷参战支前,连国民党繁昌县县长徐羊我也带人抬着担架上前线。乡亲们把饭菜挑上来,把伤员和牺牲的官兵抬下去。副营长马长炎高喊:“乡亲们,敌人还在进攻!大家等枪声停了再来吧!”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娘,领着两个小姑娘,提着满篮子饭团爬上山来,把饭团一个个送到战士们手里。第二营斗志旺盛,堵住汤口坝寸土不让。日军两千多人从早打到晚,精疲力竭,失去了进攻能力。
陈洪仁四十八年后担任济南军区政委,回忆了当时战场上的景象:
阵地前,敌人的尸体像秋天割倒的稻草捆一样,密密麻麻地躺倒一片。拖尸体的敌人像蚂蚁,在烟幕弹的掩护下,在田坎和阵地前的死角蠕动。这时,我们看到了难以想象的事情,法西斯匪徒不仅用战刀把死者的头砍下来装进大麻袋,而且把重伤兵的头也砍下来#蝴们在尸体上浇上燃烧剂,点火烧起来。田野上到处冒起了焚烧死尸的黑烟,难闻的臭味顺着北风一阵阵刮过来,整个汤口坝成了日军的火葬场,几百具日军士兵的尸首,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汤口坝战斗在这天深夜结束,“繁昌血战”从此扬名。新四军第三支队共毙伤四百五十多名日军,击毙川岛中佐,缴获了大量武器和军用物资,自身伤亡一百多人。
云岭的新四军军部得知繁昌的战果,叶挺和项英通报表彰第三支队和战功卓著的第五团。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也给谭震林发来贺电:“该支队指挥得力,将士同心,殊堪嘉尚。”
这年8月1日,素有“窑将军”和“徐老虎”之称的徐海东,在延安出席了追悼平江惨案死难烈士的集会。会后,他走到毛泽东身边,说:“主席,我该上前线了。”
毛泽东何尝不想派这位虎将出征?但念他先后九次负伤,现在又有结核病,不由得沉吟再三,十分关切地询问:“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一打仗就更好了。”徐海东回答。
“打仗可以治病,这是你的发明。”毛泽东笑道,“好吧,你准备出发吧!”
徐海东和刘少奇一起来到华中,11月抱病出任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副指挥兼第四支队司令。
12月18日,滁县地下党派侦察员送来情报:驻南京、明光和蚌埠一线的日军,调集两千多人,配有九二步兵炮和山炮十多门,“运送炮弹的骡马辎重不计其数”,还有骑兵助阵,推进到了滁县、沙河集和全椒等地,准备大规模打击淮南路西北地区的新四军。
局势明显不利于新四军。在路西地区,可供徐海东调遣的部队只有三个团,其中一个是刚成立的新兵团。第七团驻在周家岗,那里是滁县一路日军“扫荡”必经之路。第九团驻在藕塘附近。南面古河一带,是李本一的国民党军队的防区,这人立场不稳,真打起仗来,新四军还得防备他搞背后偷袭。
徐海东不打算和日军硬拼,决定诱敌深入,把日军放进周家岗一线,在通往复兴集的要道上打伏击。他率领支队部迅速赶到第七团团部,坐镇指挥。
21日,战斗打响。经过三昼夜激战,第七团和第九团打死打伤和俘虏一百六十多名日军,击毙日军中队长毛高千穗,活捉一名日军分队长,乘胜收复了周家岗、复兴集、大马厂和古河等地。从此,新四军在津浦路西地区站稳了脚跟。
但是,徐海东并不满足。他给第七团算了笔账:“你们消耗子弹八千多发,太不划算。”
徐海东过度劳累和紧张,身体顶不住了。在战后的总结会上,他话没讲完,便口吐鲜血,昏倒在桌子边。从此,年仅三十九岁的徐海东,只能坐在担架上,跟随部队作战。
这一年11月7日,新四军第一支队和第二支队的领导机关奉命合并,成立新四军江南指挥部,陈毅任指挥,粟裕任副指挥,统一领导第二团、第四团和新编第三团、第六团以及“江抗”主力与丹阳游击纵队合编的新四军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