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嚎啕大哭。前排的哭声感染了整个游行队伍,一万五千人全都哭了起来。队伍后面,张学良卫队营和杨虎城宪兵营也是泪流满面,痛哭失声。张学良的随从人员一个个偷抹眼泪。
过了一会儿,张学良擦一擦脸颊上的泪水,用眼光把游行队伍扫视一遍,恳切而坚决地说:“同胞们!同学们!我张学良是国家的军人,不是蒋某人的走狗。我决不辜负你们的救国心愿,决不欺骗大家,一星期内,我用事实做答复。如果逾期欺骗了大家,我张学良甘愿你们在任何地方把我处死。请同学们先回城去吧!”
请愿指挥小组和代表团见张学良的表示如此诚恳,便决定整队回城。这时已是下午七点钟,天色已黑,西北风越刮越猛。
张学良冒着寒风赶到华清池,满怀热忱地向蒋介石反映学生们的要求,再次陈述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主张。蒋介石对他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大发雷霆:“学生要来找我,我让你派兵镇压,你为什么不执行?你到底是代表学生呢,还是代表我?你是站在学生的立场呢,还是站在国家大员的立场?”
张学良已经没有办法跟蒋介石沟通了,只能实行“兵谏”的计划。12日凌晨5点钟,东北军第一○五师一个团在唐君尧指挥下,团团包围了华清池蒋介石的“行辕”。卫队营也乘汽车赶到华清池门外。
这两支部队准备驱车冲进院子,蒋介石的门卫岗哨开枪拦阻。卫队营官兵马上跳下汽车,击毙哨兵,冲开大门,涌进外院。孙鸣九命令王协一带一部分人去包围禹王庙,解除中央宪兵的武装,自己率领一部分人冲进二道门,猛扑飞虹桥,打算一鼓作气直捣五间厅。可是,蒋介石的亲信侍卫已被枪声惊起,从贵妃池一带的房间里,用手提机关枪拼命扫射,封锁了飞虹桥。
孙鸣九改变路线,顺着鱼池边去假山的小道,向东摸索前进,终于冲进了五间厅。孙鸣九进入蒋介石的卧室,不见蒋介石人影,只见衣架上挂着他的衣帽,桌上放着公文包和一副假牙。他摸摸蒋介石的被窝,还有余温,知道蒋介石逃得不远,便命令士兵搜索。
这时,王协一所带的卫队已经缴了中央宪兵的枪,赶来向孙鸣九报告:“贵妃池那边抵抗很激烈,可能委员长就在那边。”
他们率领卫队营一齐向贵妃池发起猛攻,孙鸣九高声喊话:“赶快缴枪,不然我们就扔手榴弹,把你们炸死!”经过一阵激战,蒋介石的亲信侍卫死的死,伤的伤,缴枪的缴枪,全部解决了。孙鸣九跑进去搜查,还是找不到蒋介石。他正在疑惑,白凤翔和刘多荃来了。
刘多荃对孙鸣九说:“蒋孝先在从西安返回临潼的路上,被我们抓获并枪毙了。钱大钧在一个窑洞里,被士兵打伤,也抓住了。”问到蒋介石的情况,孙鸣九迷惑地说:“四处找不到,是不是跑了?”
刘多荃立即给张学良打电话,报告已经占领华清池,但是蒋介石不见了。张学良和杨虎城一听,大吃一惊,下令检查蒋介石的座车。刘多荃带人到车库一看,汽车一辆不少,蒋介石的座车也在。有人提出,蒋介石会不会跳进鱼池自杀?大家对蒋介石很了解,一致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孙鸣九找到了被捕的钱大钧,问道:“委员长在哪里?快说!”
这位侍从室主任胸部受了枪伤,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回答:“不知道,孙营长,确实不知道。”
这时,一名卫士前来报告:“营长,我在后墙下面发现一只拖鞋。”
孙鸣九和刘多荃一商量,估计是蒋介石听到枪响,爬过围墙,逃到骊山去了。他们决定立即搜山,并再次向张学良报告。
天色将明,孙鸣九率领卫队营,穿过五间厅后山墙的小门,迅速向山上奔去。爬到半山腰,截获了蒋介石的侄儿、贴身侍卫蒋孝镇。孙鸣九拿枪指着他的脑袋喝问:“委员长在哪里?不说实话,我马上毙了你!”
蒋孝镇吓得面如死灰,哆嗦着回头朝山上看。孙鸣九断定蒋介石就在山上,命令卫士们火速上山搜索。
原来,蒋介石被枪响惊醒的时候,以为是红军打来了,急忙下床,只穿着睡衣和拖鞋就往外跑。他知道院内不能藏身,就向山墙跑去。门锁着,打不开,他让蒋孝镇帮扶着,爬上后山墙,从墙上跌到外面,摔伤了脊梁骨,碰破了脚,还丢了一只拖鞋。两名侍卫把他背到山腰间一块叫做卧鳖石的大石头后面。蒋介石一头钻进石头穴的乱草中。
孙鸣九率领卫队营上山搜了很久,天色已经大亮,刮起了风,满山树枝乱摇,尘土飞扬。士兵们接近卧鳖石,蒋介石的一名侍卫听见了人声,探头观察,刚一露头,就被一枪打死。蒋介石举起两手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卫队营陈思孝班长随即向后面大喊:“报告营长,委员长在这里呢!在这里呢!”
孙鸣九应声跑上去,只见蒋介石低着头从石头缝里钻出来,弯着腰,扶着石头。卫队营官兵围了一大圈,蒋介石还以为是红军,浑身哆嗦,一会说:“打死我吧!打死我吧!”一会又说:“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孙鸣九叫蒋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