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三个字,历经几十度春秋,随着历史镜头的推远,成了一个遥远事件的标识。但是,对于当时的中国东北人,这三个字的含义,是他们切身的悲惨。大批东北人,为了避开日军的淫威,流落到关内,一曲《松花江上》,唱出了他们悲凉的处境和心中的愤懑。留在家乡的东北人,脖子上架着日军的刺刀,眼看着父母兄弟被杀戮,妻女姐妹被奸淫,父老乡亲被残害。
他们难以理解的是,自己的政府,为什么命令军队不去抵抗凶残的日军。为了不做亡国奴,他们只能依靠自己的义勇。他们心中的义,是民族存亡的大义,他们身上的勇,是用血肉之躯和武装侵略搏杀的大勇。
乱世豪杰起四方,救国军、自卫军、反日总队等各种抗日武装风起云涌。政府军不抗日,民众就自发地组成了义勇军。
“九一八”事变过去一年,全东北就涌现出不下三十万人的义勇军。农民抡起大刀,军人和警察举起了枪,绿林队伍,即东北人所说的“胡子”,把武力指向日伪,知识分子也投笔从戎。东北一百五十四县,九十三县有义勇军活动。
初期的东北义勇军,打出的旗号各不相同:红旗,绿旗,青天白日旗,还有一种旗帜用上了“反日”的创意,把白底红圈的日本旗颠倒过来,在红底上画个白圈,真是五光十色,各显神通。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民众手挽手站起来,筑成血肉的新长城。从辽河西岸到松花江畔,从长白山到兴安岭,抗日义勇军在各处浴血奋战。
在辽东三角地带,邓铁梅领导的东北民众抗日救国自卫军,拥有三万人的队伍。吉林王德林和吴义成组织的抗日救国军,从元宵节开始,三打敦化城,打死打伤四百多名日军。他们又攻打额穆和蛟河,缴获大量枪支。日军派万人大军过来追击,救国军诱敌深入,四面围攻,大摆口袋阵,歼灭日军三千多人。随后,救国军用火攻围歼逃敌。救国军随后在方正作战,打伤日本侵华先锋多门师团长。
在上海“一*二八”事变的同一天,本庄繁借口吉林的抗日军队在哈尔滨杀了四个日本国籍的人,命令关东军向哈尔滨进攻。
哈尔滨虽然已经存在汉奸张景惠建立的傀儡政权,但还有东北军的八个旅,由李杜、丁超和冯宪章等旅长分别指挥,一万五千人群龙无首。大敌当前,他们联合成立吉林省自卫军总司令部,推举李杜为总司令,积极备战。
2月1日晚约8点钟,两列满载日军的火车徐徐开进双城站。日军整队下车,烤火取暖。赵毅旅长指挥埋伏的部队突然从三面发起猛攻,将日军困在站台上下,打死打伤几百名日军。同时,自卫军在双城附近全歼伪军刘宝林旅。
第二天,日军出动飞机、装甲车和坦克,向哈尔滨南郊逼近。三日,自卫军在市郊与日军激战。李杜、冯占海和宫长海等旅长带队冲锋陷阵,争先杀敌。
四日,日军发动总攻,李杜上前线指挥作战。由于丁超等人没有做好防御准备,在日机轰炸和坦克猛冲之下,自卫军只能利用民房和断墙节节抵抗,结果被日军分割包围,损失惨重。五日,日军再次发动攻势,双方在市区展开巷战。自卫军苦战不支,只好弃守哈尔滨,向宾县和巴彦方向撤退。
日军占领了哈尔滨,意味着日本关东军只用四个月零十八天,就占领了东北全境,其面积相当于日本本国面积的三倍。
在蒋光鼐命令淞沪守军撤退到第二道防线的同一天,伪东北行政委员会发表《建国宣言》,宣布成立伪满洲国。几天后,就任了伪满洲国“执政”的溥仪,在长春与本庄繁签署密约,让日本政府操纵中国东北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等一切大权。同一天,国民政府外交部照会日本驻中国大使,声明绝对不承认伪满洲国。
瑞金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政府,发布了《对日战争宣言》。中共满洲省委号召人民武装起来,驱逐日本侵略者,打倒伪满洲国。
日本关东军为了巩固对东北的统治,疯狂地、次数密集地“讨伐”抗日武装力量。他们向马占山的部队发动总攻,在袭击安固镇以后,造谣说马占山已经战死。关东军把苏炳文的部队打得弹尽粮绝,迫使他们和马占山的部队都退到苏联境内。
1932年9月15日夜里,抗日义勇军袭击了日本霸占经营的抚顺煤矿,杀死了杨柏堡矿矿长渡边宽一。凌晨,日军包围了平顶山村庄,把全体村民赶到村西南的洼地里。日军的汽车上和山坡上布满了机关枪。三千多名矿工和平民刚刚站定,机枪子弹从四面八方扫射过来。一个小时的屠杀,杀得尸横遍地。有人呻吟蠕动,日军便用刺刀捅死。日军还用汽油将全村房屋烧毁。随后,日军在平顶山附近的栗家沟屠杀了一百三十多人,又在东千金寨和西千金寨屠杀了几十人。第二天,日军将平顶山被害群众的尸体全部烧毁。
没有统一起来的义勇军,不断遭到日军野蛮的镇压。到1932年底,一支又一支义勇军被击溃,将领们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降的降,剩下的极度彷徨和混乱。
显然,义勇军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