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绝顶,狂风呼啸。
坚冰兀立,白雪皑皑,天蓝色的冰川像彩缎一样,从峰顶向四面八方撒下来,镶嵌在洁白的山坡上,映着夕阳得余晖显得分外灿烂。
这里就是娘亲投崖殉死的地方!?
任逍遥提聚功力,环目四顾,确认周边没有比这更高的山峰,这才怀着追思哀悼的心情缓缓走向峰顶。
前方状似蘑菇的巨大玄冰旁赫然立着一方石碑。
“修罗教第十二任圣女梅若雪,丰才富艺,兹鼗爰质,奇器传华,柔仪俊德,擢熙腾芳,孝馨克全,孰天不假年,坠而薨逝,得年二十有一,举教哀悼——统和元年岁次戊午,七月吉日,教主蒋振宁立。”
任逍遥一见,登时勃然大怒。
“鬼冥神君!分明是你逼死娘亲的,还有脸在此树碑。”任逍遥奋喝一声,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唰啦”擎出冰魄玄霜剑。
“轰——”巨响声中,墓碑中分而裂,炸成无数碎粉,迎着呼啸卷涌的狂风漫天拂扬。
“娘,儿接您来了!”
同一时间,任逍遥伏跪在地,单手掩面,泣不成声。
二十三年的那个严冬,就是在这高耸入云的天山绝顶,娘亲以她身为女子的柔弱身躯硬是拖住了修罗四使,为师父和自己赢得了冲出包围的机会……
儿子逃离了险地,娘亲却精疲力竭,在重重包围、逃离无望的情况下选择了投崖自尽,以死殉夫,葬生在这茫茫雪域之中。
二十三年,整整过去了二十三年。
每逢清明、鬼节,总是见着师父、菲芸、美奈她们烧纸焚香,祭奠亲人,自己虽也没忘记遥拜“任前辈”,却根本不知他便是自己生父,更加忽略了为自己舍弃一切,把一缕芳魂丢在天山,死后仍要同爱侣两地相隔的娘亲!
为人之子,二十三载未能尽孝。
有何面目枉称风流侠圣,有何面目被奉武林至尊。
“娘亲,儿来晚了,儿……”
任逍遥以头碰地,泣血顿首。
二十三年的孤处雪峰,二十三年的雪覆冰磔。
因为自己的不孝,娘亲葬身天山后亦饱受苦楚!
“娘——”
“您为什么要师父隐瞒儿的生世,为什么要儿二十三年不能尽孝。”
“你怕儿报不了仇,怕儿死在绝杀、修罗教手中。”
“不,儿能报仇!”
“冥冥中自有天意,让儿在云坞谷底学会了爹爹的凌霄剑诀,您留给儿的九龙玉璧助儿保住了天极教,没有让奸佞嚣小、邪魔歪道毁去太祖皇帝、龙教主辛苦创立的基业……儿已是中原武林盟盟主,已被中原群雄奉为侠圣,儿麾下掌控着扶桑忍术界数万忍者精英,儿是大宋的王爷,儿……”
“儿继承了爹爹的遗志,儿没有辜负你对儿的期望!”
“杀父仇,弑母恨,儿终有一天要倾己所能,百倍、千倍、万倍的从修罗教那里讨回来!”
任逍遥心神激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额角、掌心早已满是献血。
“娘,儿这就来接您,接您回到中原,接您和爹爹……和爹爹同穴而葬!”
任逍遥哽咽着,取出来准备好的攀崖工具。
——以他的绝顶轻功,高超身法,原本不需要这些照样在天山绝崖,但为了节省时间尽快取回母亲的骸骨,为了早日返回中原,别说借助工具的力量,哪怕是摔成重伤、血流遍地,只要能活着回去及时处理、应对吐蕃倾举国之力发动的这场战争,一切付出都在所不惜!
时间紧迫,没有空在崖顶多呆,任逍遥哭拜之后连打孔安置铁钉以固定悬垂到崖底的绳索的功夫都省了,直接运起弹指烈焰,硬是用手指在那霜冻千载的玄冰之上破出一整排洞孔,将绳索和铁钉固定的稳稳当当。
“生而同裘,死亦同穴,天人相许无尽处——爹爹,娘亲,你们成亲时发下的誓言,儿一定会帮你们实现!”一语终了,任逍遥走到崖边纵身一跃,义无反顾的跳入了万丈深谷,浓烟白雾随即弥合,将他遮盖得无影无踪。
他左手拉着绳索,就那么直直坠落,身子冲开数十丈下的萧瑟寒雾,犹若离弦之箭飞速冲向谷底。
山壁陡峭,时不时有凸耸出的坚冰阻住去路,任逍遥催发真劲,仗冰魄玄霜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锋锐左劈右砍,硬是在近乎垂直耸峙、坚冰四布、密集如林的悬崖下破开通路,逐渐接近重重云雾下深不见底的冰坳。
悬崖很深很深,凛冽的狂风在耳边呼啸,任逍遥纵有先天无上罡气护体,刮在脸上依旧有如刀割一般,直欲将皮肤刮烂撕裂,外披的长袍被狂风吹得不断拂扬鼓殇,“啪啪啪”的声响震耳欲聋。
任逍遥屹然不惧,除了一手牵住绳索,双足反倒运飞仙化羽,就像那日在鬼愁崖为玄清秋取木宝异果那样,拼命的加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和时间竞争。
突然,任逍遥手头一松!
由绳索传来的巨力倏地空了。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