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是一道横越池塘花圃的曲廊,沿廊前行,左转右曲,放眼四方,绿荫遍园,步移景异,意境奇特。
曲廊尽端是座六角石亭,恰是池塘的中心点,被石桥连接往环绕庭院一匝的回廊处,石桥通往另一进口,隐见其间古树参天,茂密硕壮,生气勃勃。
任逍遥跟随众人穿过石亭,过桥登廊,通过第二重的院门,眼前豁然开阔,尽端处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一座大殿矗立前方,高八丈宽十丈,长度达二十多丈,在左右偏殿的衬托下,气势磅礴。
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的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与主建筑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构成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任逍遥大感畅快,绕槐树一圈缓行欣赏个够后,才缓步登上有牌匾刻上“观岚堂”三字的建筑物的白石台阶。
观岚堂偌大的空间里,一人背门立在堂心,身上不见任何兵器,体型像标枪般挺直,身着灰黑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绕扎成髻,两手负后,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两边墙上,各挂有十多把造型各异的武士刀,向门的另一端靠墙处放有方像石笋般形状,黝黑光润,高及人身的巨石,朝向门口的这面刻着许多名字,最上头的就是“任逍遥”,那一笔一划的勾勒,倾注着真宫寺龙炫对武道极致的追求,为四周本已庄重肃穆的气氛,平添几许难以形容的意味。
众正副队长分立两侧,无人敢擅自开口,连真宫寺美奈也没有急着近前。
大堂内一时鸦雀无声,到处弥漫着凝重紧张的气氛。
以任逍遥这么不守常规和胆大包天的人,面对这被誉为“扶桑武林第一高手”,连易天寒、付龙渊亦要自愧不如的超卓人物,亦有点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向他的背脊施礼道:“后学末进任逍遥,拜见真宫寺掌门!”
任逍遥愕然道:“我来迟了?”
真宫寺龙炫旋风般转过身来,冷然道:“鸟取到奈良,区区二十天路程你带着美奈走了两个月,难道不迟么。”他并没有蓄意提高声线,却如隆隆雷震,贯透云霄,仿佛整个大堂都瑟瑟震动起来。
任逍遥终面对著威震扶桑的七大派总掌门真宫寺龙炫——他心上人的父亲。
那是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眼耳口鼻均有一种用花岗岩雕凿出来的浑厚味道,高广的额角和上兜的下巴令人有雄伟的观感,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他虽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学人的风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站在那里自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姿态,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兼之宽肩厚胛,胸部凸起的线条撑挺了他紧身贴体的黑色劲服,脸容和体型相衬俊拔,两额高而露骨,令人望之生畏,浓密的眉毛下那双鹰隼般锐利、似若洞悉一切的眼睛,仿似世上没有他办不来的事。
他比任逍遥尚高寸许,给他目光扫过,顿时生出甚么都瞒不过他的不安感觉。
真宫寺龙炫环目一扫,朗声道:“诸位辛苦了,今次美奈能够平安归来,派里要记你们一功,暂且回去休息吧,两个时辰后二、七、八、十番队照常换班。”
众正副队长齐声答应,不一会便走的干干净净,诺大的厅堂里只剩任逍遥、真宫寺美奈、山本元柳斎重国和黑崎正良。
真宫寺龙炫打量了任逍遥几眼,仰首望往屋梁,淡淡道:“听说你以一己之力破了绝对防御,还在负伤的情况下和剑八打成平手,可有此事?”
任逍遥拱手道:“不敢当,和青木宗主的交手是我先行失去意识,蒙他手下留情方式保住性命,昨日和更木队长的切磋不过进行到一半……”
真宫寺龙炫猛地截断道:“够了,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你是宋人,难道没听过这句话嘛。”说得竟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真宫寺美奈圆场道:“爹爹,逍遥他……”
真宫寺龙炫目光落回任逍遥脸上,冷哼道:“这小子武功了得,且还精擅易容术,如果单独带着你和正良赶回虚夜宫,二十天……不,十五天就能回到奈良,何必领着一大堆人走走停停,花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平安抵达。”
真宫寺美奈见父亲面有不虞,又看磨刀石上刻着情郎的名字,生怕他一个回答不好,惹得父亲出手,忙温言道:“和逍遥一块来的都是天极教高手,和他们走在一起,比较安全嘛,再说……”
“安全?哼,迄今为止,哪一场、哪一战这小子不是单独应敌,有让其他人帮过忙吗。”真宫寺龙炫扳起脸孔,厉声道,“我看他分明就是找机会在你面前显摆武功,好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中原人呐,鬼的很呢。”
“哈,爹爹绕着弯子说娘亲,我告状去!”真宫寺美奈美目一转,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