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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卷 湖南·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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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殇》 

    那年我19岁,刚考上北大。从江南来到古都北京。

    北京的冬天来得很早,11月中旬就开始飘雪。我有点不适应这里的寒冷,江南的冬天不下雪。但我终于抵挡不住雪景的诱惑,在一个周末的早晨拿一本诗词集,走出寝室,来到未名湖畔。因为是周末,这里人迹稀疏,只小道上有一串脚印蜿蜒而去。我在湖畔亭子里坐下,目力所及,空无一人,房屋、古树、亭榭、楼阁、草坪,一切都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未名湖结着厚冰,闪耀着刺眼的白光。一只小鸟扑棱一下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不断有雪从树上簌簌落下……

    “嚓”,轻轻一声传来,我扭头看见有个男生手拿一个相机正对着我。“偷拍”,脑袋里闪过这一个词汇,不禁有点生气。正要起身向他问个清楚,他已经快步向我走来,高高的个子,穿件军大衣,牛仔裤。“同学,对不起”,他抱歉地一笑,“我是校摄影协会的,最近有个摄影比赛,我正愁没作品交,刚才看见你在亭子里的样子,觉得挺好,冒昧拍了下来,你不会介意吧!”原来是拍摄影作品,他态度还不错,就不和他计较了吧,我想。“噢,不要紧。”我大方地说。

    “你在看书吗?”他指了指石桌。

    “嗯,《饮水词》,纳兰性德的。”

    “纳兰性德?浊世奇公子啊!”他的眼里有种光芒闪过,即使在刺眼的雪地里也能看见。

    “你自知道他?你是学中文的?”

    “哦,不是,我学的物理。”他淡然道。一个学物理的理科生居然也知道纳兰性德,我不禁有点惊奇。

    “我喜欢古典诗词,所以有空也读一点,”他补充道,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然后很爽朗地笑笑。微露的牙齿和草地里的雪一样白,眼睛很大,瞳仁又黑又亮,很阳光的样子。

    “你是大一的吧!”他突然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忽然有种被人看透没有秘密的惶恐和紧张。

    “等你到大三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他狡黠地笑笑。成熟中透出一丝调皮。我发现自己对这个陌生的男生有点好感了。

    分手的时候,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第三天,我走在校道上,看见一个摄影艺术作品展。心想会不会有他的作品呢?带着新生故有的好奇和一丝莫可言说的侥幸心理,我走上前去。第一名《雪中的女子》,这不是我吗?白雪皑皑,天地一片净白,苍老斑驳的古亭里,一个身着橘红棉衣,戴雪白围巾的女孩,双手托着下巴靠在石桌上,凝神远方。石桌上一本线装的古书。好美的意境,我不由感叹。这真的是我?我有这么漂亮吗?我简直不能相信。可那作品的下方分明注着作者的名字:杨晨。我心里有点莫名的喜悦。

    晚上,电话响起,是杨晨。他说作品获奖了,想要感谢我。我说不用了吧,那是你拍摄的好,没我什么功劳。无功不受禄啊!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又响起:“那就当是我约你出来聊天,可以吗?”听到这个约字,内心深处某根心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悸动不已。我沉默片刻,答应道:“好吧!”

    一切那么猝不及防,又似乎是那么自然而然——我和这个大我两届的学长谈恋爱了。

    我们一起漫步在未名湖畔,那里是北大出名的恋爱的好地方。有人得意,也有人失意。我是得意的,就像个第一次喝到蜂蜜的孩子,激动而陶醉。他总是轻轻地拉着我的手,即以一个大三学长的身份疏导我心理压力,给我讲解学校的一些人和事,又和我谈论文学、诗歌、理想和人生。常常在不经意间抛出一句妙语,让我叹服不已。他阳光、开朗、自信,但不是那种肤浅的盲目自大。深沉,偶尔忧郁,但不流于病态的优柔。

    他真的对我很好。可我还是有一点不满意——他对我太小气。别人说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就该舍得为她花钱。可是他不舍得,每次请我吃饭只吃三块钱的炒饭。虽然我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生,虽然我坚信他是真的爱我。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个究竟。这时我才知道,在读高中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在一次事故中双双离世了,家里剩有一个年迈的爷爷和一个弟弟。他大学这几年,既要挣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还要给弟弟正挣学费,所以只有不断地找兼职做,而他自己省吃俭用。这个可怜又坚强的男生啊,用瘦削的肩膀挑起这沉重的命运。我忍不住眼眶一热,鼻子有点发酸,他却摸摸我的头安慰我:“没事儿,都会好起来的。”然后把我轻轻搂在怀里。我仰头,看见一脸的阳光。

    那天我生日,阴了好久的天终于放晴,天空一碧如洗,漂浮着乳白色的云,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好很多。他约我到老地方见。

    我来到未名湖畔,小草已经返绿,大地又变成一块巨大的绿毯,湖畔的垂柳吐出新绿,条条绿丝像少女的秀发在风中轻轻飞扬,散发着早春迷人的芬芳。几只黄鹂唱着婉转的歌。他远远地看见我,就跑过来,拉过我的手,来到亭内。另一只手从一旁提出一个袋子,举到我面前“小蕊,给你的生日礼物。”“啊!”我有点惊喜。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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