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也能好几天。随狗子婶去念,他就跟耳朵塞了棉花似的不听见。那几天哟,狗子婶比过年过节心里还舒服。阿青也老老实实猫在家里,不出去犯事。阿连烧火扫地带妹妹,不要狗子婶喊。
日子翻到了八十年代。原本属于生产队里的山、田,都承包到户了。不吃大锅饭了,不再是听队长的哨声出工,按队长的安排做事。那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窝蜂,做事磨洋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田是自家的责任田、山是自家的责任山,种多种少、种好种坏,和自家的利益是紧紧相连啦,哪个不用心哪个不尽力呢。田头、地尾,尽是埋头做事的人。
狗子叔会侍弄田,犁、耙、育秧、除虫样样行。他家田里的禾苗比别人家田里的壮,稻穗比别人家的长。一年两季,那沉甸甸的稻穗哟、那黄澄澄的谷子哟,是和风是细雨,吹去了狗子叔脸上的凶样、洗去了他心里的恶性。对狗子婶、对儿女,连不是原来的样了。狗子婶挑水、淋菜,若他在家,或者从外面回来遇上了,他会很主动地接过狗子婶肩头上的扁担。上高山做事,摘了什么野果子,会揣在蔸里,带回来给满妹子吃。狗子婶会种菜。她家的菜园子里,一年四季都不会空。春种辣椒、茄子,夏种黄瓜、丝瓜,挖了红薯又种大白菜。青菜青、辣椒红,磨盘大的男瓜喜死人。狗子婶还嫌不够,把家里责任山上一些平整的坡,也整成土,种红薯种洋芋种花生。吃不完,拿到集市上去卖。一块二块五张的票子哟,长了脚似的走进狗子婶的口袋里。口袋里有钱了,腰也直了,脸上的笑也多了。看男人看葸女,心也平了、气也顺了。看狗子叔是:手大脚大块头大劲更大。看阿青阿莲兄妹是:葸大娘好做。
粮有剩。想打糍粑吃就打糍粑吃,想吃糯米饭就吃糯米饭。有余钱。赶集的时候想称一斤新鲜肉就称一斤新鲜肉,夏添单衣、冬置夹衫。来年秋天,狗子叔就请了泥瓦匠,把灶屋拆了、盖了一间新的,把所有的屋面都翻捡了一遍,烂瓦丢掉,换上好瓦。
冬天是农闲时节。狗子叔不愿闲着,带阿青阿莲兄妹给责任山松土。做了一阵后,狗子叔嫌穿着大棉袄笨重,轮不开锄头。索兴脱了大棉袄,甩开膀子挖了起来。阿青看着身板硬朗、做事干净利落有力的狗子叔,脑子就转开了。“田就那么几丘,山就这么两块,实在再不得三四个人围着它转。除了双抢的时候,平常有阿爸阿妈两个人尽够了。我们两个还是要想想别的路子”。阿莲的脑筋也不慢,她接过阿青的话碴,就说了她的想法。“我们都去学一门手艺吧。你去学烧窑,学会后就自己开一个红砖厂子。我去学理发,学会了,也自己开一间理发店”。
晚上吃饭的时候,阿青阿莲把想法跟狗子叔狗子婶一说,当即就得到了狗子叔狗子婶的赞成。满妹子最是起劲阿莲去镇里学理发。“莲姐开了店子后,我就可以不在学校寄宿了。就住在莲姐店子里,不上课的时候还可以帮忙”。
经人介绍,阿青拜大窑红砖厂的郭陀子为师。郭陀子人陀心不陀。他除了把自己一身烧窑技术悉数教给阿青外,还鼓励阿青。“我们这里土瘦地贫,刨一世土也刨不出金蛋蛋。有机会一定要出去走走看看、闯一闯。我是老了,走不动了。不然,我还要去闯世界去”。阿青很用心地学。从选土、和泥、制坯、装窑到出窑,跟了几窑后,阿青就基本上掌握了其中的决窍。一年后,阿青在离村子不远的鸡公山办了一间红砖厂。阿青算是看到后脑勺了。农村实行联产责任制后,看着看着不少人家富了起来。口袋里有俩钱了,最先想的就是住的好一点。于是,拆旧屋、盖新屋,或另找宅基地盖房,一时在村子里风行起来。阿青的砖厂成了村子里最红火的地方。指挥人扮砖、出窑、装车,阿青就跟唱戏里面的将军一样,很是威风。
阿莲则在镇子里一家新开的广州发廊当学徒。阿莲没有阿青幸运,师傅收的学徒费不低,教技术却不那么利索,敢是害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吧。不用嘴巴教也就算了,她帮客人弄发型的时候,还总是把阿莲支开。阿莲很是气恼,又无可奈何。常光顾理发店的一位客人,看中阿莲的勤快和热情。要阿莲别学理发了,去他的饭店做事。阿莲回家和狗子叔和阿青商量,都赞成她去饭店做事。老板看中阿莲的为人,老板的儿子却看中了阿莲。阿莲到饭店不久,少老板就开始追求阿莲。赶集的时候,少老板会吩咐厨子炒几个好菜,开一瓶好酒,招待未来的岳父母……
再去狗子叔家里。嗨,你会以为是进了城里人盖的别墅呢。进门厅屋那个大,抵得原来他家的四间屋了。灶屋那个宽敞那个明亮,进去十个人可以打转身,晚边边做饭都不要开灯。睡屋就六间,床铺一色是家俱店买的,间间都有大衣柜。杂屋不杂,东西都堆得整整齐齐。对了,厅屋里还有一台十七寸的电视机呢,是金星牌的。晚上,屋场里的人都去他家看电视。这个场景,换了十年前,狗子叔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吧。
《纤纤玉手》
一双玉手,十指纤纤。
男子轻轻地把其中的一只握在他的手上,就好像女子的手是一只做工烧制都极精致的磁器,稍为用力就会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