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萨转醒的时候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周围什么光都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如果不是那股几乎要熏死人的腥臭味还有背后冰凉坚硬的触感,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但是既然没有死,那这个漆黑寂静的地方又是哪里呢。这股腥臭味并不陌生,这段时间里和比蒙战斗的时候都可以闻到这种古怪的味道,只不过远没这么浓烈罢了。
虽然身体动不了,但是感觉依然是很灵敏的。比蒙的臭味中混杂得有排泄物和腐败了的残骸的味道,还有股说不出的其他怪味让他无法辨识。空气中的湿度很大,躺的地方是一块冷硬的岩石,这里应该是一处比蒙的洞穴。只是没有丝毫的光亮透进来,不知道这个洞穴深入到了山体内多深。
最后的记忆只保持到自己拔刀,挥刀,将那从比蒙体内抽出的莫可能沛的生命力释放而出,当时只感觉这一刀把自己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和意识也抽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他人怎么样了?依稀有印象当自己挥刀之时所有的人似乎都已经躺在了地上,难道是都死了吗。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抽痛,难道这些在桑得菲斯山脉中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兽人们就这样死了个精光,沦为了比蒙和灰袋兽的食物?但是那样的话自己为什么会在一只比蒙的巢穴中呢?比蒙这种头脑简单的怪物一向没有储存食物的习惯,何况是储藏一个活的猎物。
不用说赶快逃离这里,就算是站起来仔细观察一下周围也是好的。但是身体里没有丝毫可供使用的力量,全身上下只有重得像灌满了铅的酸,还有支离破碎的痛。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
他杀死比蒙所用的方法其实早已经超出了身体的极限,同时也超出了魔力的极限。虽然山德鲁给他说明过这把刀的特殊能力,这种方法理论上来说也确实是可行的,但那也要看对象的情况而定。即便这把刀的能力再诡异再巧妙,他的拼命负加在上面的魔法力再充沛,但是那毕竟是一头比蒙巨兽,大陆上生命力最旺盛的生物。如果不是麻痹术先让比蒙体内的生命力紊乱了一下,尸傀儡再让比蒙受了点伤,那他不只没办法把刀拔出,更可能反而会被比蒙把生命力全通过刀吸过去。
而最后使用比蒙那巨大无比的生命力去攻击,更是超越了他的能力。如同一个人却要舞动一把比自己的体重重上十倍的武器去砍杀别人。虽然他依靠着太阳井和世界树之叶所赋予的深厚魔力根基还有无比的斗志终究还是挥出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刀,但是身体和魔力也在超越极限之下差点支离破碎。换做普通人早就已经死了。
上一次进食是在早上出发之前。灰袋兽的肉坚韧无比也难消化无比,甚至有传闻说进入桑得菲斯山脉的魔法师有一半是被这种食物撑死的。阿萨出发之前吃过不少,但是现在感觉肚子里已经彻底空空如也,口也渴得厉害,看样子呆在这个山洞里无论如何也已经超过一整天了。
再努力尝试了几次起身。无奈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一丁点筋肉的抽动都会换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想给自己勉强使用一次治疗法术,但是整个身体内的魔力结构像是被铁锤锤了一下的玻璃,即便没有彻底粉碎,也绝不可能再运转起来。而且在几次失败的疼痛后,刚清醒起来意识又开始慢慢模糊了。
阿萨叹了口气,开始了深沉冥想。
自从他从山德鲁,塞德洛斯那里慢慢越来越多地知道了这个冥想术背后的那些故事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对之产生了一点说不出的反感。不是厌恶,而是害怕。他总觉得这个东西会把他带到一个他完全不想去的地方,所以他尽量地少使用,少练习,尤其是那种最深层次的忘我冥想。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冥想也许是唯一的发生点奇迹,发现点希望的途径了。
随着冥想的慢慢深入,意识也慢慢地越来越淡泊,也越来越清晰了。他看见了自己身体内的因为超越极限而造成的伤痕,肌肉和血管断裂的地方数不胜数,骨骼上细小的裂纹,魔力如同蛛网一样破碎,整个身体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千创百孔。在冥想的作用下,那些伤痕开始用极缓慢的速度开始愈合。
但是这次冥想的感觉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似乎有什么正在轻微地抚摩自己的皮肤,穿过自己的身体。把注意力转到体外,他感觉到了周围的无处不在的魔法波动。
这里应该是桑得菲斯山的内部深处,山脉中特有的那种紊乱的魔法波动可以感受得更清楚。远比在山谷时更强烈也更纯粹的波动如同微风一样拂过身体,然后像光线穿过玻璃一样毫无阻碍地穿过。这波动很平淡,甚至不是感觉特别敏锐的人根本察觉不到,但是无处不在,生生不熄永不停止,如同这空间中所固有的一部分属性一样。这波动又很紊乱,完全不具有任何的属性,也没有任何的含义,但是细心去体会却可以发觉其中仿佛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和规则。只是这股气息若有若无,完全无法捕捉,也无法形容,甚至无法真正地去仔细体会。只有当并不在意的时候才可以知道这气息的无所不在,但是一旦想要集中精神,用心地去领悟其中的意思的时候,却马上又无法拥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