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放轻车熟路,又在路上买了一个新手电筒,这一次,他要出其不意,再入鬼宅。到达莲花镇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对于一个即将步入寂寥空旷的别墅群的人来说,要提防的就不仅仅是会猛然窜出的恶狗了。
巍峨的苑家大门依旧锁着令人心慌的黑暗,那道红色雕花的仿木铁门将院墙内呜咽的风声遮掩得严严实实,雷放没有重走旧路,而是沿着别墅后院的林荫小径朝房子方向进逼。午夜的冷风吹在房前屋后的银杏树梢上,不时传来沙沙秫秫的恐怖哨音。他打开手电,照亮了那一段长满荒草的寂寞小路,之所以选择这样的路线,雷放想的很多,万一遇到风险,他就可能有退路,因为顺着这段路一直向后,就可延伸到池塘边的公路。
机警地向前走着,忽然,他的手电光停在一个车辙印上,不难发现,几枚宽大的车前草草叶之上,留有一行清晰的车辙印。熟悉车辆的雷探长立刻辨认出,那是高级轿车使用的轮胎印,而且绝对不是警察在调查案件时使用的桑塔那或者海狮轿车。车印非常新,叶片的断面还没有干枯,应该是近期留下的。这里地处别墅边缘,苑家的主人早已过世,为什么还有高级轿车驶入这片毫无生机的鬼地方来呢?
这时,雷放已经模拟出车主的直接用意,这条路直通梓夜的家后门,所以,雷探长开始相信了一个村民曾经描述过的事情,在苏慕云失踪的那晚,有一辆高级黑色轿车,在苑家附近的别墅群开过。
他将那枚叶子拿起来,仔细端详后,继续朝后门走去。这道门虚掩着,不用怀疑,那是警方在调查时曾经打开的,雷放迅速进入后花园,随后以敏捷的身手和速度攀上黑洞洞的二楼,再次从原路进入了二楼书房。
雪亮的手电光像一道鬼影,在别墅的房间里晃来晃去,他再次来到曾经有挂钟的地方,他将手电直射着那堵墙,雪亮的光线下,那部布谷鸟老式钟还在那里,他凑近了仔细看,明察秋毫的眼睛立刻识别出,这一次钟换了地方,尽管只被挪动一个很小的位置,而且钟停摆了。
雷感到很蹊跷,为什么钟会重新出现呢?他开始勘察钟的左右前后,发现除了一个格子架,上面有一些细瓷的唐三彩,就再无什么特殊的物品出现。可就在他机警地端详着的时候,钟的墙壁紧挨着格子架的一个三彩唐马上,他发现了一点红色,可那条红色继而变得细长,逐渐从墙壁上渗透进来。
“是血迹!”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那堵白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墙壁为什么会渗出血迹呢?他仔细查看钟附近的古玩格子架。忽然,他的目光触及到墙壁后面,那里竟然挂着一幅装裱的周肪《簮花仕女图》,雷放继续观察着花卷,刚才见到的血迹正好流过后题跋的杜甫诗句:
“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灸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
血印越来越重,雷放预感到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流血,他快步上前,小心摘掉了那个木制画框,画框后面是一道带血的黑窟窿。他摸了又摸,终于发现了窟窿后面的秘密,那里有一个暗窗。
就在他准备爬进去的时候,突然,从小窗户里面伸出一条血淋淋的胳膊来,那红白的手指在痉挛,死命抓向雷的面门。雷吓得一个回身退到格子架旁边,然后倒退几步,稳稳地抓住手电。如果不是警察应付突发事件经验丰富,加之神鬼不怕,他也许就会吓得晕死过去。这次他看清了那血色的手,原来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活人的手。
手臂痉挛了,停在墙壁的黑洞处,雷立刻明白了一切,难道这里藏着苏慕云吗?还是复活的僵尸梓夜。他大喊着:
“你不要动,我来救你!要坚持住!”
他用嘴巴衔着手电,身体立刻冲撞过去,将那扇碍事的格子架撞碎,然后用手电照亮窗户内的空间,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僵卧在窗户下,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挣扎,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十分可怕。
他用脚将墙壁踹出一个豁口,进入了里面的暗室,然而,就在他准备上前抱住奄奄一息的受伤者时,他的手僵持了。
原来这个人并非是苏慕云或者僵尸,而是一个老头,雷将他的身体搬过来,看清了布满皱纹的脸,马上就认出他就是在别墅院子见到过的看门人,而根据他的推理和判断,他应该就是与梓夜姐妹僵尸案有关联的那个老渔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