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走后,秦月坐了一会,左思右想,始终不得要领,悻悻而归。
她的住处,还是以前的那套教师单身宿舍。每次,秦月回到住处,总要检查一下保安措施。铁门加了三道锁,铝合金窗户是紧紧关闭的,一点缝隙都没有。整个住处,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封闭空间。
尽管这样,秦月还是不能放心。每次回家,打开所有的灯,亮如白昼,一直熬到深夜才睡眠。她的枕下,藏着一把锋利的藏刀。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胆战,躲在毯子里,蒙住头,缩成一团,瑟瑟颤抖。
夜色渐沉。
秦月打开电脑,上网,听音乐,和QQ上的网友聊天。
她喜欢听王菲的音乐,独特的嗓音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颓废,飘忽,冷漠,看透世情,灵动的尖锐,轻易刺进听众的内心深处,牵引着听众的心绪随着她的浅吟低唱起起伏伏,忧郁莫名。
不知什么时候起,秦月开始迷上了用网络聊天。一条缆线,连接到千里之遥的陌生人。两台电脑,临屏交流,随心所欲,畅所欲言。
现实中,她找不到可以信任的朋友。自从她继承并且转卖掉何剑辉的电脑公司后,一下子多了几百万现金,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一个个粉墨登场,谈情论亲,苦诉衷肠,看似贴心,最后总是要请她帮忙。所谓的帮忙,不过是借钱,这年头,谁不缺钱?秦月知道,自己不能开这个先例,这钱,一借出去,肯定是泥牛入海,有去无回。不借,那些亲朋好友就开始变脸,一个个如狼似虎,气势汹汹,责骂她无情无义。什么是情?什么是义?难道将自己的财产双手捧送给别人,这就是情义?秦月冷笑,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凭你们说得天花乱坠,我只是不借。如此一来,秦月便落得孤家寡人,独来独往。
还是网络好,天南地北,互不相识,交谈起来也方便。话不投机,既不用转身而去,也无需敷衍应付。倘若运气好,对方是个风趣幽默的人,听他侃侃而谈,也不失为一种消遣。反正秦月坚持三不原则,不视频,不见面,不语聊。如果哄得她开心的话,发几张艺术照片,鼓励鼓励。
秦月一直聊到深夜,实在是熬不住了,眼皮仿佛巨石般沉重,这才下线睡觉。电脑却是开着的,把音乐设置成循环播放,在王菲的柔靡歌声中入眠。
灯是开着的,明亮刺眼。秦月缩进毯子里,蒙住头睡觉。她不敢关灯,也不敢在黑暗中独处。每次睡觉,她总是莫名地想到死亡。人死后,会怎么样?所有的感觉,是否全都湮灭?真的有所谓的灵魂吗?如果有的话,她的灵魂到哪寻找归宿?究竟,有没有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
一系列与死亡有关的疑问,不时从她脑海里冒出来,叩击着她本已脆弱的大脑皮层。每次睡眠,对她来说,都是一件恐怖心悸的旅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会想这些,仿佛死神一直跟随着她,无处可逃。
如果,人可以永远不睡觉,像海豚一样,那有多好。秦月想。有时候,她被那些死亡联想折磨得心力交瘁,极度恐慌,宁可用手去锤击自己的大脑皮层,或者用头去撞冰冷坚硬的床头,让疼痛的感觉提醒自己还活着。
她害怕在深夜中惊醒,孤寂一人,脑海里尽是死亡的阴霾,陷入无穷无尽的空洞虚无中。那种空洞虚无仿佛将秦月所有的生命活力吞噬殆尽,令她浑身麻木僵硬,不想说话,不想动弹,不想思考,变成一具尸体。
终于,秦月睡着了。
她睡得很不好,做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仿佛电影镜头中的蒙太奇,镜头转换频繁。一会是萧静,血肉模糊,从地底爬出来,拉着她一起躺到棺材里去。一会是何剑辉,温情脉脉,嘴角含笑,英俊中透露几丝邪气,手里却拿着一把滴血的尖刀。一会是陶冰儿,顽皮可爱,笑容可掬,眼睛里却不时闪现出恶毒仇视的光芒。
这些,还不是最害怕的。即使在梦中,秦月依然在喃喃自语:“没事的,是做梦。”
她害怕的,是另一个声音,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声音。
那些梦,残缺破碎,模糊空洞。唯有那个人,出现在她梦境中,是那么清晰具体,完整真实。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她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和那个人交谈。
无论她搬到哪里,无论她怎么逃避,无论她将自己的住处封闭得多么严实,他都能闯进来,闯进她的梦境。
这次,他又来了。
依然看不清容貌,依然重金属般的铿锵声音。
照例,来之前,是一阵悠然清脆的音乐,仿佛泉水轻鸣,又仿佛是深林鸟语,声音很小,却遮住了其他所有的声音。起初,节奏很慢,微微轻响,断断续续。然而,没过多久,节奏加快,一声紧连一声,声声敲在心坎上。秦月的心跳、呼吸,似乎也被这种奇异的音调所牵引,随之起伏。
“你又来了……”虽然在梦中,秦月的头脑却异常清晰。这种现象令人难以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