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袁艺的回复是:‘我没时间’。接着秀颜发给他第二条留言:‘别人都不当我是女生,我想知道你怎么想’。袁艺的回复是:‘别这么无聊好么’。我知道那时的秀颜已经绝望了,她仍向袁艺发了五六条留言,一条是‘我只剩下最后一个请求,希望你能马上到宿舍这儿来’;其余几条全是‘爱你一生一世’。袁艺一条也没回复,于是秀颜想到给我发留言。那天,同宿舍的女生吃午饭还没回来,她脱去身上的衣服,爬上阳台静静守候着我们。当看见我们到来时,了无生趣的她纵身从七楼坠下,留给这个人心冷漠的世界一副血肉模糊的身躯。”
他从夹克里袋中取出一台摩托罗拉中文传呼机,递到夏欣面前:“秀颜走了,这个世界上属于她的东西,就剩下这台传呼机。”
夏欣想接过来看看,他立刻把手收回,深情地在传呼机上吻了几下。
夏欣安慰道:“你对秀颜一往情深,远在天国的她一定能感受到的。”
程志伟摇摇头,表情极其无奈:“你错了,直到纵身跃下的那一刻,她心里仍然只有袁艺一个。她的生命本来就如此短暂,而我更是其中一个不值一提的配角。不过,我很乐于为之。伤害过她的人数之不尽,而我不是其中的一个,已是至高无上的荣幸!”接着,他苦笑几声,陶醉在那份自我营造的快乐境界当中。
“程志伟,从你的故事当中,我能感受到每一个情节都浸润了你对秀颜的爱。若然不是你在她身边一直慰藉她、鼓励她,早在和袁艺分手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这又如何?结果还不是一样?”
“不,起码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曾有过你为她带来的开心日子。”
“开心?开心……”程志伟反复念着这个词,片刻才道,“也许是吧。可我更像一个死心不息,在延续一个癌症病人痛苦生命的医生。”
“程志伟,我不许你这样说!这样既亵渎了你自己,也亵渎了秀颜!”
程志伟愕然:“你敢骂我?”
“为什么不敢?”夏欣理直气壮地说,“我为你而感动,是因为你甘愿承受“春蚕到死”、“蜡炬成灰”等种种缠绵之苦,去钟爱于一个明知不能与你厮守的女人,执着于一份断无结果的感情;同样,我也可以对你嗤之以鼻,因为你过去付出了那么多,今天却为苦无收成而自暴自弃,荆旱些风凉话抵毁自己和秀颜!”
“你胡说!”
“我没胡说!不要贬低自己在秀颜内心世界里扮演的角色。她离去之前仍想见袁艺,是由于袁艺伤害过她,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补偿,哪怕仅仅是一句肯定自己的话。你不曾伤害过她,她和你一起只有开心,没有痛苦,不必向你索偿,所以纵身坠楼的一刻,她才没有对你耿耿于怀。你应该这样想才对!”
程志伟捂住前额,悲痛地说:“如果多给我两分钟,我一定来得及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我恨死袁艺!”
夏欣已走入他的感情世界,就算他对丈夫的憎恨再深,如今也情有可原。
“还有那些心里流着污血的人,他们挖苦秀颜身体上的缺陷,狠心将她推下生命的悬崖,叫她死无葬身之地。我想问,谁的身体能完美无瑕,一点缺陷都没有?我从未介意过秀颜的缺陷,他们却无情地把我和秀颜在一起的机会剥夺了,让我只能在痛苦的回忆中延续这份爱。秀颜死后的几天,我曾经想过自杀,追随她到那个世界。可最后我还是理智地选择活下去,我要看着伤害过秀颜的人一个一个痛苦死去为止。”
夏欣心中一惊:“包括袁艺吗?”
程志伟道:“起初是。”
“那……后来呢?”
“秀颜虽然死了,但在往后的几个月里,她仍然是人们评头品足的对象。只有袁艺,他变得异常的沉寂。直到后来他几次无故发疯,我才知道他精神上出了问题,医生说是精神分裂症。那一年整个暑假他都没回家,留在青岛那里接受心理治疗。我告知他家人,说他找了一份收入不菲的暑期工,假期暂不回去。还有那个叫李敏芝的臭婆娘,她知道袁艺患病了,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他,这样应该算分手吧!又过了几个月,袁艺神志恢复了很多,开始向我诉说心里话。要不是因为他能对秀颜的死有所追悔,我根本不会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