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八分钟后,董炎突然接到电话,是一个小区的派出所打来的,说是一个叫秦玉卿的城管人员被一个外地的小贩用攮子扎破心脏,大出血死亡。那个外地小贩原本在某海鲜市场贩卖干货,有几个城管总是利用职权白吃白拿,稍有不从便对其拳脚相加,令那人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心理。今天上午那人又给城管训了一顿,东西都被没收,逼得他忍无可忍了,正巧秦玉卿穿着制服打那里经过,那小贩以为城管还要来欺负他,就抄起刀子把他攮死了。本来这件案子不至于报给堂堂刑警大队长,但当时正巧是四点钟整,今天一天连续死掉四个人,而且刚好每隔一个小时就发生一起这样的血案,不得不引起警察的注意。那小贩已经被抓住,正在审讯中,但他很有说服力地说出杀人的理由,却始终不肯说自己是受人指使,或者与前三起杀人案件有什么关联。
董炎这才意识到案件的严重性,忙上报局长召开会议,部署作战方案。很快,他们分乘数辆警车,荷枪实弹地前往剩下两人——医生陆鸣和作家丘岩的住处。
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张鲲跃、聂秀兰和岑凯被软禁在了公安局,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感到自己就像被母亲遗弃的孤儿一般寂寞,迷惘得无所适从。
聂秀兰忧心忡忡地说:“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得就……”接着她突然又充满狐疑地望着两个伙伴:“你们说,我们九个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联吗?真的没有见过面吗?”
“你是说我们并不是随机抽样式地被抓来的?”岑凯愣了。
张鲲跃捂着脸,他的情绪极坏,没好气地接茬:“就算真的见过也不会记得,因为以前我们压根不认识呀……你想说什么呢?”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九个人被选中。我们从外表看上去毫无关系,但也许还是有些共同点的。”
“还剩下丘记者和陆医生,我们可以从他们身上着手调查啊。”岑凯突然开了窍,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建议:“对了!你们还记得吗?丘记者说在网上可以查到她的资料呀!我们不妨在网上查一下有关她的情况。你们看怎么样?”
张鲲跃恶声恶气地说:“真是好办法呀,你想出去上网,可人家门口的武警未必让你出去。”
聂秀兰和岑凯都“哦”一声,唉声叹气起来。聂秀兰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却骤然间瞥到了对面办公桌上的一台联想天骄,顿时喜出望外,用手一指说:“那不是电脑吗?他们的档案资料什么的肯定是绝密的,但上上网总是可以的。”
这总算给张鲲跃带来一点儿微弱的希望,他打起精神,来到那台电脑前,很快搜索出关于丘岩的一大串新闻。他耐着性子逐个翻阅起来,发现大多数都是些明星八卦的娱乐新闻,或者是关于图书出版之类的消息,翻到最后一页,终于找到一则与之前题材不同的新闻。
那是一场关于车祸的报道,大体是说,一年前的冬夜,在滨都市郊区的一条荒凉小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伤者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周围围观的人也不少,但没有谁施以援手,直到那伤者失血过度而死亡,可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单从这条新闻里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正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儿,张鲲跃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句“接电话啦”的甜美女声本来是从网上随意下载的铃声,但此时却变得诡异无比,三个人都是一阵胆寒,似乎腹腔被锋利的冰块插入。
张鲲跃颤抖着接过,随即吃了一惊:“董队?……什么事?哦……哦,我们都在呢,都老老实实呆着没动。什么?好好,我们马上到。”他放下电话,面色惨淡地说:“董炎找我们呢。那个陆鸣不在家,跑到望海医院的楼顶,闹着要自杀,我看他已经给折磨得快疯掉了,指名要见咱们这几个活着的人,不然就跳楼。董炎说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要咱们快下楼,下面有车把咱们接到现场去……妈的!我也快疯了!”
岑凯惶恐地问:“难道陆鸣有事瞒着我们?”
“我们之间都有事相互瞒着,从来也没有坦诚布公。”聂秀兰自嘲地说,“难道不是吗?”
张鲲跃和岑凯都很尴尬。张鲲跃垂头丧气地说:“也许我们都做过亏心事,这个谁也没不承认。可是罪不致死啊!我可真想不起得罪谁了,居然要置我于死地……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想的……”
聂秀兰和岑凯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说:“我们必须在一起!”张鲲跃只感到站都站不稳了:“好吧好吧!那我们去,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车停在了望海医院楼下。张鲲跃、岑凯和聂秀兰三人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费劲地挤出,走进了警戒线。董炎一边示意他们向自己这边靠拢,一边举着扩音器大声喊:“陆医生,你要见的人已经到了三个,还有一位丘岩女士家住得太远,来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请你耐心等等,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好吗?”
楼顶上传来陆鸣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