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觉又补了一枪,罗香头一侧,肩膀上射出一条血线。她的恐惧令声带都拒绝发出尖叫,甚至暂时忘却了痛楚。她略一清醒,马上想要去扶曲思鹃,陈飞扬却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一把拉过她,从草丛茂盛的陡坡顺势滚下去。
鲁跃霖生理反应虽快,却远没有陈飞扬聪明,他选择了向马路对面跑去。这么大的范围,那枪足以把他的胸口打爆。谭觉没练过枪法,但是他沉稳细腻,很冷静地瞄准他,准备开动扳机。然而为了生存,本来就是体育健将的鲁跃霖突然加速,快得让天塌也不为之所动的谭觉多少也吃了一惊。再放一枪,只是打到路边的里程碑,等到填好弹时,鲁跃霖已经逃出很远了。
谭觉依旧面无表情,他为人类千百年来所拼命追求的生存作出了最激烈而又最合情合理的举动。但他的心总是那么平稳沉着,毫不慌乱。他回过头,想在曲思鹃的尸体上再补上一枪,可又不舍得浪费子弹,于是搬来一块石头,在半空中手一松,一阵骨骼的碎裂声,脑浆与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带着浓郁之极的死亡气息顺着风飘散开来。
陈飞扬拖着罗香,两个人都是没命地狂奔,眼泪和口水很不雅地淌了下来。大约跑了八九分钟,两人才停下,呼哧呼哧地粗喘着。罗香这才感到肩膀伸出似乎有一个尖锐发烫的老铁,正在灼烧着她的骨髓,她只能呻吟出短暂的一声,便疼得伏在地上。陈飞扬急了:“小香,你忍着点啊,我们得尽快赶到警察局。……这个空间里没有一个人,警察局也不例外。我们要找到枪才能跟谭觉对抗,只能去警察局!妈的,谭觉这小子,我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披着人皮的狼!”
罗香很想大声地问他,为什么谭觉会突然开枪,残酷地杀害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可这时的痛苦在撕扯和噬咬她的神经,连思维都被折磨得断断续续。陈飞扬见她几乎要昏死过去,吓懵了:“要不……我们去医院?”罗香莲点一下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用那双哀怨的眼睛瞧着男朋友,越来越模糊。
“飞扬?罗香?……你们在吗?”
陈飞扬被这颓废空洞的声音吓得打了个冷战。他听得出这是鲁跃霖。鲁跃霖没有立即听到回声名但也没察觉到任何要抄家伙的迹象,于是又放心地喊了一句:“我可以相信你们吗?你们还能相信我吗?”
陈飞扬侧对着墙壁喊道:“我相信,想杀人求得生存的只是谭觉!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分开比较好!”
鲁跃霖的声音藏不住事,他显然急了:“这是为什么啊?谭觉是个书呆子,他对现实中的感情看得很淡漠,所以他才会失去理智!你以为我会像他一样发疯吗?”
“谭觉他没有疯,更没有失去理智#蝴的每一步都走得很仔细,他是在很冷静地杀人#葫以不论以前我们之间的感情多么深厚,我和罗香这一生一世也都不会再原谅他!”陈飞扬的语气里充斥了无奈和绝望:“对不起……我想我们分开的话,还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否则目标就太集中了,而且我们这样弱不禁风的体质也会拖累你……你自己也要小心,论动手搏斗,我们四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你,可是谭觉手里有枪,更有一个少见的聪明脑袋,千万别种了他的暗算……”
鲁跃霖有些感动,也有些迟疑:“我能去哪儿呢,我们三个人一起,力量还会更大一些……”
“别说了!我们不需要你!”陈飞扬心慌意乱地摇着头叫道:“我说句实话,罗香受了伤,你现在要干掉我们两个,完全没有问题。可你如果非要接近我们,那我们只能认为你是打算要杀我们,我们会和你拼到底……请不要逼我……”他说是这么说,眼睛却在极不安分地撕下瞄着,寻找可以使用的棍棒之类的武器。这段话只是以退为进,让鲁跃霖心生愧疚,就暂时不会起杀意。
鲁跃霖并没有愧疚,他的心情由惊慌变为愤怒,他没有耐性再听下去了,狠狠地一拳打在门上,转身走了。
陈飞扬虽然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但对于关乎自己利益的事情,他的谨慎程度绝不逊于谭觉。他俯身在门口仔细听了半天,确定鲁跃霖没有使诈,真的离开了,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怕罗香的伤口感染,就打开手电在屋子里到处翻动,找来一些手巾包住罗香的肩。手电照到一排有些生锈的铁锨、钢筋和斧子。他觉得带一把铁锨根本走不动,挑来挑去,选了一把最小号的斧子别在腰间,然后搀扶着罗香去医院。路上经过了一家杂货店,陈飞扬又补充了些食品。罗香发烧,一直闭着眼睛。陈飞扬就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吃,等她抵御不住惊吓和疲劳而熟睡后,自己才开始慢慢地咀嚼起来。
一个多钟头以后,黑夜比方才更加狰狞可怖,快凌晨四点了。罗香渐渐从昏睡中苏醒。陈飞扬把自己带的水果刀递给她,然后取下斧子,郑重地说:“我们不能总呆在一个地方。这里是从车祸地点算起最近的一个供应食品的杂货店,我们能找到这里,别人也一样能够找得到。老呆在这不安全,跟我去医院,我给你找一些纱布和药水。”
“飞扬……为什么我们会不安全?”罗香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