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银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安德烈安置到自己的床上。她默默地凝视着儿子,看到他两眼无神,颓废和困顿之色布满了整张脸庞。安德烈干咳了几声,慢慢睁开了眼睛。酒精,似乎还没有完全在他的体内退去。
“我不知道银荷去哪里了,不管怎么叫她,都找不到她了……她不在医院,能在哪儿呢?妈,是您把她带到我身边的,现在,再把她给找回来好不好?妈……”
“安德烈……”
“为什么您要来,为什么要带着她来?妈,没有她时,我活得是那样轻松自在,我只想着当一名神父。可是……”
“孩子啊,银荷现在很危险,你再这样下去不行啊……就算她不幸走了,你也不能总这样啊。哪怕只为了银荷,你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安德烈把脸转向窗外的方向。他的脸上,写满恐惧,好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在对着猎人的枪一样。
“我不想听!银荷就算死了,又能怎样?我一定会再找到她的!没有她,我怎么活?”
敬银沉默了。她心疼着这个孩子,却不知如何去安慰他。自己,不也曾伤害过他吗?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说教他?从一出生,他就开始忍受离别之痛。到现在,惟一心爱的女孩又要离他而去,这种痛苦,又怎么能凭一两句话就能安慰得了呢?敬银的心,阵阵发疼,她痛恨自己迈出的第一步,错误的第一步。当初,为什么要抛弃他呢?如果没有抛弃他,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让人心痛的事了。敬银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轻轻握住了安德烈的手。安德烈第一直觉是想拒绝,然而,当他看到敬银的眼神时,他接受了。
“……银荷,她一定有最喜欢的地方是不是?她一定会找个最爱的地方待着#旱不定,那个地方就是你的眼睛呢!孩子啊,安心地接受这一切吧。”
“我不听!到了现在这地步,难道我还能希望什么吗?”
“是,是没什么希望了。可是,妈妈希望你能爱惜你自己,只是希望爱惜你自己。”
安德烈一边听着,一边慢慢把脸埋进了敬银的手掌之中。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妈妈对自己的一片心意。原来,她一直都在爱着自己!两次抛弃他,并非发自内心,只是命运使然啊。曾经的自己,就像一个迷路少年,在一片无知懵懂中,寻找着人生的理想和想要的亲情。然而,当自己发现,一切并非都能如人所愿时,就自然地迁怒于他人,这些人中,有妈妈,也有银荷。那时候,自己怎么就那么笨呢?为什么弄不清楚,这些人,其实是最爱他的,也是自己最爱的人啊。只是,自己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就那样,安德烈把脸庞深深地埋在妈妈的掌心中,很久很久……
“现在,我对您——我信仰和崇拜的天父,已别无所求。我只想——最想对您说的是,我崇拜着并热爱着您!您通过这个世界、通过我的妈妈、通过银荷来爱我,现在,我将满怀感激地接受您的爱意!从此,我将把我的生命托付于您!无论任何事情,我都将遵循您的旨意!我将成为您最忠实的子民,热爱您并服从您!”
仿佛受了天父的召唤一样,银荷,不可思议地苏醒了过来。安德烈携着她的手,一起又来到海边。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能让他更加坚信,冥冥中,一定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保护着银荷,让她摆脱死神的纠缠。这种力量,就是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爱,还有天父对子民的爱……而过度的贪恋和执著,只能走向另一个极端。他也终于明白:拥有,并不代表最后握在手中,如果你心中有爱,你时时刻刻都在拥有着。施与,就是要通过爱去完成。
安德烈终于想回去了,回到他本该回去的地方,做他该做的事情。也许,成为一名称职的神父,才是对银荷之爱的最好的回报。
安德烈轻轻握住了银荷的小手,温柔地说道。
“今天,我们是最后一次这样握手喽。”
“你的手,真好看啊。”
银荷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她轻轻抚摸着安德烈的手掌,柔柔地说道。
“你的手,比我的还好看。”
安德烈一只手轻轻握着银荷的手,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接着说道:
“还有你的脸,更好看。”
“你也是……不管哪里,全都好看。”
“银荷啊,你一定要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
安德烈的唇,轻轻地印住了银荷的。深夜的海边,涛声阵阵,仿佛奏着和谐的乐曲,庆祝这个美好的时刻,庆祝这个永恒的瞬间。
当安德烈告诉宇振自己终于决定成为神父时,宇振表情复杂,仿佛没听见一样,疑惑地看着安德烈。安德烈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眼神清澈,坦然地注视着他,说道:
“宇振哪,这是我最后的决定。一直以来,我都想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在银荷身边,陪在我身边……现在,我该去做真正该做的事啦!真的谢谢你……”
宇振呆呆地看安德烈转身离去,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把头转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