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疗养院之后,安德烈一边在院子里给孩子们读童话,一边等宇振出来。忽然,他听到有人呼唤“银荷”这个名字,安德烈仿佛被魔法点中了一般,霎时间愣住了。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他猛然抬起头来,自己的眼前,不是宇振和银荷,又是谁?银荷,怎么会是银荷?她不是去南美了吗?怎么会在疗养院里,怎么会和宇振在一起?
“真不想再见到你啊,没想到却在这里又碰面了。”
“是啊,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你不是说过么,银荷为了我的前途,甘愿放弃了一切,我心里难过,所以,准备再次逃开了。我想,这次,对你很公平、也很有利了吧?”
“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安德烈却不答话,只把视线转向银荷。
“银荷呀,我有话要问你。”
“不行!我不同意!”
银荷把眼光转向宇振,静静地说道:
“就一会儿,让我和他待一会儿。”
宇振暂时避开了,可是直到这一刻,银荷的身体,仍然在微微颤抖着。
“原来你到这里来工作啦。”
“……嗯。”
“那天,确实是你来看过我了,是吧?”
“嗯。”
“哦,我还以为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要是那样的话,就不应该再被我发现啊。”
“……我听瑞英说,你过得很不开心,就很担心,所以我才……”
“谢谢你担心我。”
“看到你好了这么多,我就放心了。可是,你的衣服?……”
银荷看着安德烈穿的便服,疑惑地问道。安德烈立刻打断了她的话,答道:
“哦,我有事要办。我已经想好啦,就按你希望的,成为一名称职的神父,做很多善事……也许,只有那样,才能洗刷我的罪过,谢谢,你让我这样。”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当神父么,可是为了我,却牺牲了那么多,这,我都知道的。所以……现在好啦,天父保佑你。看来,我的选择没什么不对……”
“是啊,你的选择没什么不对……我该走了。”
安德烈一下子站起身来,他实在无法忍受下去,这种言不由衷的对话,把他的心都快撕裂了。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吗?真像自己和银荷所言,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吗?安德烈找不到答案。但是却非常清楚,这样的对话持续下去,只能朝着越来越虚伪的方向发展。
“以后就别担心我了,我可能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神职人员呢。你还是好好照顾你自己吧,祝你过得平安幸福,一辈子都过得平安幸福。也祝福你们两个,这次……好好和他相爱吧,好好生活……”
安德烈转身离去的背影,在银荷的视线里渐渐模糊了。银荷来不及让风吹干眼角的泪痕,一阵致命的剧痛就自心脏袭遍全身。她已经被这肉体的剧痛折磨着骨瘦如柴了,眼前,又哪有什么力量可以承受这么悲痛的离别?银荷终于体力不支,抓着胸口,眼前一黑,倒在了走廊里。倒下前的一眼,她模糊的视线里,安德烈微微颤抖的肩膀,越来越远了……
在医院入口处,一大帮医生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安德烈忽然瞥见了宇振也夹在里面。一种奇怪的感觉,霎时间涌上心头。宇振?他怎么会在这么多医生里面?安德烈的心头,霎时笼罩上一层不祥之感。安德烈随着这一大帮医生,来到了急诊室门口。冰冷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儿,正在艰难地喘息着。她双眼紧闭、面容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天哪,那不是银荷吗?
那一刻,安德类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怎么会是银荷?她到底怎么了?安德烈一个箭步,立刻想冲进去,却被别的医生拦住了。安德烈的眼前一花,有片刻恍惚,就好像走进了一个噩梦一样,不知究竟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