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怀着满腹的疑云,下了楼。
走出阴暗低沉的楼宅,苏阳发现天色已是微白。清晨的凉风吹拂在脸上,苏阳有一种重返人间的舒畅。在晨曦的照耀下,院子里所有的影绰都消失掉,而露出它们真实的面目。那些树木,那些花草,凝聚着露珠,都显得那么青葱喜人,丝毫没有夜间的那一种阴郁压迫感。苏阳长长地吸了口气,心情轻松了不少。
经过那口水井时,苏阳很想探头去看一看里面浮现的究竟会不会是自己的面容,但未等他靠近,他只感到一股寒气涌了上来。“看来是真的有邪门。”苏阳心头凛然着,快步走了过去。
出了大门,苏阳意外地发现刘长格正带着厂里的几个人,正对着大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刘长格见到苏阳,先是一楞,随即满脸的惊喜,一路小跑了过来,紧紧地抓祝赫阳的手臂,摇晃着,“太好了,太好了,张老师你没事呀,你真的没事吧。”
苏阳看着他脸上的真挚,一股感动之情涌了上来。他反手握住刘长格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心中千言万语,却流露不出。
其他的厂里同事呼啦地一帮全围了上来,七舌八嘴地问道:“张老师,你都看到了什么呢?”“张老师,里面没有鬼吧。”“张老师,我们可是担心你整整一个晚上。” ……
苏阳才知晓,原来昨天晚上刘长格吓跑后,将他一个人留在朱宅中,事后又深觉不安,担心苏阳发生什么危险,于是召集了几个厂里的同事,想一起壮胆来到朱宅探看一下。结果他们还没进如朱宅,就听到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像是婴儿的哭啼,又像是老人的呜咽,中间还夹杂着野兽般的低低叫吼声,随后就是阴风阵阵。于是一干人没有一个人再敢踏进朱宅一步,只是守在门外了一宿,祈祷着苏阳的平安无事。
“张老师,你知道那恐怖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吗?”一干人中年龄最小的王喜畏缩地问道。
“什么声音?”苏阳有一点迷糊,“我昨天晚上在里面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只遇见朱素的奶奶。她一个人住在里面,呃,准确地说,是一个人住在三楼的棺材里。”
一干人面面相觑。刘长格大着胆子问:“张老师你没有看错人吧?真的是朱素的奶奶?”
“她自己亲自说的啊。”苏阳有一点莫名其妙,“怎么了呢?有什么问题吗?”
苏阳简略地向他们描述了一下朱素奶奶的形象,“是她老人家吧?”
刘长格裹紧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张老师,你说的是朱素的奶奶。不过我们都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以为她早跟朱素他们一家一起迁走了,要不……就是已经死了。”
“哦。如此啊。”苏阳释然道:“她没有跟朱素他们一起走,而是留守在家里,就靠一点存余粮来维持生活,另外地偶尔会抓一些老鼠来吃。对了,你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水桶就是她平常打水用的。”
“这怎么可能呢?”刘长格喃喃道:“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见过她呢?”
“这……”苏阳挠了挠头,“这我也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因为她老人家的作息时间与正常人不一样吧。这样好了,我带你们进去去找一下她吧,这样一切就都可以明了了。”
刘长格看着苏阳,再看看身边其他人狐疑的眼神,把心一横,“那好,我们就跟你进去找朱素她奶奶。”
苏阳对他们的怀疑晒笑了一下,然后就带头重新推开朱宅的大门,径直带着他们上了三楼。
“奶奶,奶奶……”苏阳叫唤着。
“喵”地一声,一只黑猫从黑暗中窜出,绿莹莹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人群中胆小者忍不住惊叫了起来。苏阳倒没有慌张,他只是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然后心开始下沉,越来越低,直到坠入冰冷。他抖抖索索地靠近大厅中那黑漆漆的棺材,每靠近一步,那一股味道就要浓重一番,他的心也要收紧一点,勒得他几乎要吐出来。他闻出来,那味道与当年在朱素家中闻到的浓臭几乎一样,那是死人才特有的尸臭。
其他的一干人,看到苏阳一脸紧张的样子,一个个心头更是直打鼓,战战兢兢,亦步亦趋地跟着苏阳靠近那棺材。
一时间,苏阳恍惚觉得那棺材就是地狱,他每靠近一步,就是离地狱更近一步,一旦抵达,此生就是陷入万劫不复境地。他手心冰凉,满脸冷汗,连呼吸都变得紧促不安。终于靠近那棺材,苏阳发现,棺材并非如他走之前看到的,盖子落在地上,而是盍盖了一大半在上,只在尾端处露出一截空隙。就这么两步的距离,苏阳再没有力气移动一点。
其他的惊疑不定地看着苏阳,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终于有一个胆大之人站了出来,他一咬牙,将棺材盖一下子掀开。所有的人都“啊”地尖叫了起来,那一个胆小者王喜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地飞奔下楼梯,一个趔趄,就从楼梯上一路滚了下去。
苏阳眼睛死死地盯着棺材里的老人。那是怎样的一副惨象:眼前的老人,哪里还有半人的生机?虽然之前的老人干枯形象曾让他心惊,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