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莨缌
是,是我,都是我害的……
因为中毒的人是我,中了毒情,早已无可救药了……
若非我意乱情迷,不会与豫武发生那件事,如果说,嫁给豫文是一个结束,那么那件事发生以后,我心里对豫武沉睡的感情似乎复活了,又成为另一个开始。
每一次,豫文与我亲热,我总是不自觉地在心里幻想着抱着我的男人是豫武,虽然这样很卑鄙,虽然这样很无耻,但我不能控制我的思想,我真的想过放弃,真的想安安心心地高座皇后的位子,母仪天下,可是,我却怀了孩子,豫武的孩子。
不错,宇聪是豫武的儿子,这是我永远的秘密,因为我知道这一旦暴发会有多严重,即使是豫文再爱我,也不可能会容忍我的不忠,不会让宇聪成为太子,不会让皇室血脉混淆,不会不顾忌皇室颜面,也许,会累及他们父子丢掉性命。
生下宇聪之后,我的人生有了另一个寄托,生活已经不像以前那般苦闷了,我也想安心守住这个秘密,待到宇聪长大成人,承继皇位,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无非是想给宇聪一条宽敞面平坦的路,让他的一生无惊无险,无危无难,那么,我下地狱也无憾了。
宇聪不满三月,金枝因私务回乡,新来的婢女不明就理,将那毒草挪了地方,于是,我变得喜怒无常。
不,和那毒草没有关系,我根本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我的心里本就有怨有恨,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榆雅在那时传出有孕,让我完全丧失了理智,我不能接受,不能!
我将毒草掺进药里,令太医给榆雅服下。
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不容天理,但这一切已无法挽回,榆雅在病榻上生下立寒,从此神智不清,卧床不起。
还好毒草并未给立寒带来什么不妥,让我的良心稍安。
我挣扎过,后悔过……我坐立不安,夜不能寐,长斋食素,清灯念佛,但也不能减轻我的罪恶。
随着玉翠进入平南王府,给榆雅的病带来了曙光,我是真心地希望玉翠可以治好榆雅的病,可我没有想到,豫武会对玉翠生情,当他极力推荐玉翠为豫文治头疾时,那眼里闪烁着的光亮,我从不曾见过,那时,我就知道,我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看着玉翠从宫门口徐徐地走进大殿,一身绿裳,身段婀娜,步履轻盈,举止端庄,说话的音调,不高不低,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她并没有惊为天人的美貌,没有妩媚动人的艳光,却给人一种……一种安静的感觉,一种信任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皇室的诡谲风云,阴晴难定,各人各怀千计万谋,算计别人,也被别人算计,玉翠的到来,正如拂面的一阵清凉,让我不由得一怔,那久违一阵清明,当时,我下意识地瞅了一眼豫武,他的眼里,除了玉翠,再容不下任何人。
为了一个心里从没有我的男人,我做了太多的错事,嫉妒让我不惜对榆雅痛下毒手,却让我在玉翠面前有些悔悟。
豫武握住我的肩膀,猛烈地摇撼着,问我榆雅身中何毒?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当年那道士给我的毒草只道是出自西域,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要我抵命么?”我活得太累了。
“莨缌,你太自私了,”豫武倒退一步,痛苦地抱着头,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不,是我,这一切的罪恶都是因为我,我如何能怪你?”
“那我的命就记得吧,你想要的时候,随时拿去。”我淡淡地说,沉吟一阵,继续说,“当年,我嫁给豫文,多少有些负气的情绪,可是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受够了,为了当年的任性,我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可以早一点让你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如果,我们可以争取,不向命运低头,如果,我们都不要把自尊看得太重,那么,结果会不会不同呢?”
他豁然抬眼看我。
“现在,我只想安静地过以后的日子,不为自己,为我们身边的人,今日,我站在你的面前,只是想将少时的梦了结,豫武,你不必再怕我,我不会再缠着你,我不能这样永无止境地去伤害豫文,我一直认为,拥有豫文的深情是理所当然的,却不知,我在自我折磨的同时,也折磨着他,这些年,我太傻了……嫁给豫文的时候,我对他说,会‘安心’做他的妻子。可是,那时,我言不由衷,现在,在你的面前,我依然说,会‘安心’地做他的妻子。是一种醒悟,过了今夜,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他再度看着我,“莨缌……”
我轻笑了一下,“我对你的男女之情,就在今夜做个了结吧,现在,别当我是别人的替身,你就当我是二十多年前的莨缌,轻轻地抱我一下,好么?”我低声地要求道:“就算,是给我的最后一点安慰,好么?”
他怔怔地望着我,眼里有种莫名的感动,缓缓地张开双手。
眼泪在脸庞上奔流,我扑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紧紧地靠在他的肩膀,泪水很快地浸湿他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