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莨缌
一个女人,拥有了我今日的地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常常这样问自己。
我贵为大理国母,皇上对我恩宠有加,二十年如一日,宇聪聪明睿智,是帝王之才,我也该知足了,可是,为什么,二十年了,我的心从来就没有快活过,我还想要什么?
皇上与他有一张一样的脸,却是不同的人,皇后之尊,我跟本不稀罕,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做平南王妃。
这样说,似乎有些大逆不道,可这一切,都源于段豫武,这个男人,是的,段豫武,这个男人,我倾心爱着的男人,到现在,仍然爱着的男人。
不不不,我恨他,好恨他。
我也是官家千金,从小我就喜欢段豫武,相信他也知道我对他的情意,可是,他总是对我若即若离,我一直在想,或许,他未能定性,也许,他累了,倦了,会发现身边的我,梦想着有一天他会珍惜我,会穿上嫁衣,成为他的新娘。
我有两个哥哥,都是养尊处优,懒散无为,所以父亲对我倒是期望很高,对我的教导,甚至比两个哥哥更加严厉,希望一有天,我可以飞上枝头,将家簇带入另一个高峰。
父亲的心思我很清楚,无论是豫文或是豫武,谁登上皇位,我都有机会可以成为皇后,虽然,我心里一心一意爱着豫武,可豫文对我却是一片痴心。
大概,是我对自己的未来太有信心,我虽没有倾城之貌,可琴棋书画无一不能。我自视很高,却在段豫武这个男人面前摔得很惨,他无视于我的自尊,无视于我的痴情,我曾经想要放弃所有的一切,与他归隐田园,做一对平常夫妻,相夫教子,平淡一生。
豫武没有野心,对皇位也无贪念,这也是让我最倾心的地方,在我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无论他是不是九五之尊,都愿意与他白首共偕。我以为,他的想法与我一样,我一直以为,不曾怀疑过,即使,他从未对我有所表示,可我相信我俩都会有些默契……
随后,储君渐明,继承帝位的是豫文。现在想来,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与豫武的缘分就已经终结,而当时,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父亲便不许我与豫武走得太近,怕会落人口实,成为他日阻止我荣登后位的把柄。
为此,我做过激烈的抗争,绝过食,禁过足,甚至寻过短见……然而,这一切,在父亲看来,比起家族的兴荣,也变得微不足道了,他让下人不分日夜的监视着我,不让我有意外,更不许我有任何的可趁之机。
忽然有一天,父亲亲自打开软禁我多日的房门,还我自由。
我喜出望外,我以为是我的固执打动了父亲,是我倔强让父亲屈服了。
我要见豫武,我再也不能等了,当时,我只得胸中有团火似的,已经将我的心点燃,被关押的那段时日,我已经想得太清楚了,以前,我一直顾忌女儿家的礼数家规,其实,我又何需在乎这些呢,我爱豫武,我爱豫武,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说我不顾礼仪也好,不知廉耻也好,总知,什么也顾不得了,我要见豫武,我要告诉他,我爱他……
我拖着困乏的身子,走到门口时,父亲淡淡地说了一句:“莨缌,别再折磨你自己了,豫武不会要你的。”
大理这地方实在太小,我一走出府门,大家都在议论着豫武要迎娶榆雅,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我不够好吗?是我比不上榆雅?不,现在想来,只能道一声天意弄人。
我大病了一场,那场病几乎要了我的命,在生命犹如明灯,即将熄灭的时候,我真的想要放弃,想就此一了百了,最后,是豫文恳求皇上,让宫里的御医汇诊,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就是豫文,他日夜守候在我的身边,让病中的我混淆不清,我以为他就是豫武,也正是这样,我活了过来。
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又何需计较太多呢。
病愈之后,豫文仍然对我无微不至,有一天晚上,我坐在亭里,对着月亮发呆,豫文为我披上了件披肩。
“别再着凉了,别再生病了才好。”他温柔地说。
也许是那场病让我变得更加的脆弱了,我只觉眼眶一酸,流了泪。
“豫文,你是不是很喜欢我?”我问。
“莨缌,你怎么啦?”他问,摸着我的额头,“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我拉着他的手,“不,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不,是我全身上下都很舒服,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还喜欢着我?”
“莨缌,你不要这样。”他有些挣扎,放开我的手。
“算了,你走吧。”我转过身,“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提高了声音。
“莨缌,”他轻喊,“你别当我是傻瓜,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一直是豫武吗!我争取过,但最后也放弃,我是真心诚意想祝福你与豫武的。”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
他背转身去。
“莨缌,你要我怎么做,要我去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