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立寒
我外出寻找天瑶已快两年了,到金城,就是奔着这“琴仙”的名号来的,加上昨晚在巷中隐约见到天瑶的身影,虽然找了多时未果,可是杜众也确定他所见到的女子就是天瑶,我兴奋了一夜未眠,今早,让杜众包下这望月楼的东厢,只等着今日的“琴仙”显艺。
望月楼的伙计说,早在“琴仙”三天前放出话在望月楼献艺募款时,当地人已将堂座订满,第二天,二楼雅座已由附近村座的老板们包下,第三天,这厢房也一间没剩,多数是京城来特地听“琴仙”弹琴的人。
杜众问伙计,一间也没有?
伙计说,有倒是有,只怕客官进不起。
杜众说,有就行,多少银子都不成问题。
伙计说,不是银子的问题,进得了这望月楼的东厢,靠的,可不光是银子。
于是,杜众丢下了三千两白银,亮了大理皇宫御用的令牌,才进了这东厢房。
我坐下来,杜众给我斟了杯茶,“小王爷,您先喝杯茶,定定神。”
“杜众,你说这真是她吗?”自己都觉得声音在发抖。
“奴才听过天瑶小姐弹琴,那可是天上的仙女才弹得出的琴音,奴才想,这能称得上是‘琴仙’的,天底下,除了天瑶小姐,大概还真没有第二个人了。小王爷,您瞧瞧,这外面的阵式,可见,天瑶小姐在这金城,真是名声大得很呢!”
天瑶的琴声会让人百闻不厌。
然后,他的脸色又渐渐沉下去,“可是,昨天,天瑶小姐好像不认得老奴似的?”
难道,她还在怪我?
幼年,母亲久病,父亲忙碌,偌大的平南王府空旷得让我害怕,父亲对我的督导极是严厉,在我面前,他总是很威严,所以,寻常百姓家里最平常的天伦之乐,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奢望。
倒是皇帝伯父对我疼爱有加,每次若父亲长时间不在平南王府,他便会差人将我接进宫里,伯父的长子段宇聪,比我长一岁,是皇后娘娘的嫡子,三年前被封为太子。
宇聪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与我的感情就好像是亲兄弟,宇聪长在皇宫,兄弟姐妹众多,与我感情却最好,等到年纪稍长,才明白,生在皇宫的无奈,身为皇室兄弟,也是利益冲突最为厉害的竞争对手,稍不留神,不但会让人夺了地位,更严重的或者会累及性命,所以,即使是兄弟之间的亲近,自然也是倍加留心。宇聪聪明伶俐,有着超乎他年纪的深沉稳重,皇后娘娘对他的期望很大,伯父也有意让他继位,这无疑让他承载了很大的压力,也许,是处境有些相似,让我们这对堂兄弟反而感情甚深。
伯父与父亲是孪生兄弟,他有一张与父亲一样的脸,幼时的我常常很迷惑,有时候,会怀疑伯父才是我的父亲,至少,伯父不戴皇冠,不穿龙袍时,会与我和宇聪在御花园里捉迷藏,放风筝,或者,这是我幼年最快乐的记忆。
那时,我与宇聪,还有其他皇子一起在宫里接受太傅的教导,其他皇子对我这个平白得到皇上疼爱的外人,视为眼中针,私底下,他们常常对我掌脚相向,好几次,都是宇聪挡在我的身前,他也和我一样,也被打得鼻青脸肿,那时,我就发誓,将来,若是宇聪继承皇位,我定会像父亲一样,出任平南王,为保他的江山不遗余力,为大理的繁荣鞠躬尽瘁。
这时,厢房门开了,进来的是个手拿折扇的华服男子,后面跟着端着好几盘菜和一壶酒的伙计。
“鄙姓文,是这望月楼的老板,承蒙大理段公子驾临小店,小店真是蓬筚生辉,文某略备薄酒,请段公子浅尝!”文老板满脸堆笑地说。
“文老板,”我叫道。“这金城的‘琴仙’可是闻名已久?”
“段公子是外地人,自然不知,咱们这金城的‘琴仙’可是琴色双绝的美人儿,您瞧瞧我这小店便知,这慕名而来的真是不计其数。”
“这‘琴仙’的芳名是——”杜众问。
“哦,她是咱们金城知府的千金,闺名张秀瑛。”文老板道。
张秀瑛?!?我的心开始往下沉,是你吗?天瑶?
“张秀瑛?!真是你们知府的女儿?一直住在金城吗?”杜众再问。
文老板眉头一皱,接着又一笑,“这位客官的话问得奇了,这秀瑛小姐是是咱们金城知府的独生女儿,打小就一直住在金城。”
“文老板别见怪,我这奴才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一些名人奇事颇为好奇。”我说。
“那文某不打扰公子了,您先慢用酒菜,秀瑛小姐也快到了。”
文老板告辞离去。
因为成长的环境特殊,我的个性孤僻,除了特别熟悉的人,我一般不开口说话。天瑶进王府之初,整整一个月,也没有搭理过她,她并不以为意。天瑶性情开朗,无论是什么事,她都会一笑置之,她那如花的灿烂笑颜,总会让人看之心情舒畅。
天瑶对王府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总喜欢在我的身后问这问那,开始,我不正眼看她,更对她不加理睬,她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