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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硬的山脉,连绵起伏,无边无际,扎实得连一条皱褶也没有,更别说花草,树木和土壤。
盾形山脉之上凄清,空旷,荒凉,寒冷,笼罩在铅般的穹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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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深邃对火卫二Deimos的印象。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它更像是一个白色圆形幽灵。它的表面光滑,只少许的凹坑。
这个太阳系最小的卫星(直径12.6千米),从遥远的宇宙深处而来,静静地在小行星和木星的挟持下,静静地在那里总是正对着火星旋转,它多像一个娇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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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形山脉的主峰上,立着一个高大的老人:瘦骨嶙峋,古铜色的脸,没有胡须。
高大的老人立在那里,宛如一株光秃秃的树。
他的双眼像那山峰一般冷峻:鼻似刀裁,斧头般坚硬;肌肉像那荒凉的山峰一样粗犷;双唇像宝剑一般厚实。
老人的身旁立着一个僵硬的青年和两个同样僵硬的女孩。三个可怜的青年在刀削一般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老人无动于衷,目空一切,宛如那坚硬的山峰一般的性格。
老人的手里一手握着一把金黄的种子,另一只手,食指朝上,指向天空,戳着天空,宛如戳在一柄青铜宝剑之上。此时此刻,他抓住从远处深坑中救起的深邃的松驰的脖子,把手里的种子让他瞧了一眼,并用冰雹似的声音对他说:“衰人,刨坑,把它种上。”然后将他那颤栗的身躯放下。深邃扑通一声,像一袋装满石头的口袋砸在坚硬的石峰之上。
“老头,”深邃倔强着,“到处都光秃秃的,硬邦邦的,我怎么刨呀?”
“用牙啃。”又是冰雹似的声音回答。他抬起一只脚,放在深邃软弱无力的脖子上。可怜的深邃,牙齿格格作响,啃着岩石的表面,宛如在石上磨刀。
如此过了很久,很久,深邃终于在岩石上开出一个骷髅大小的坑穴。然后又啃呀,啃呀,带着微弱的呻吟。可怜的深邃在老人脚下啃着,老人冷若冰霜,纹丝不动,像那山峰上的石头。
当坑穴达到需要的深度,老人抬起了脚。谁若不是亲临其境,谁就不会心痛。
因为那深邃,依然是那深邃,却已满头白发。
老人用脚把他踢到一边,接着提起了那个叫坚韧的女生。那女生已颤抖着目睹了前面的全部过程。
“给种子填土。”老人对她说。
“师傅,”女孩怯生生地问道:“哪里有土啊?”“风里有,把风中的土集合起来。”老人回答,并用姆指与食指将女孩的下巴掰开。女孩迎着风,用舌头和咽喉将风中飘扬的尘土收拢来。然后,再将微不足道的粉未吐出。又过了很久,很久,老人不急不躁,更不心慈手软,他冷若冰霜,纹丝不动地站在坚硬的山峰之上。
当坑穴里填满了土,老人撒下了种子,将第二个女孩丢在一旁。这孩子像被榨干了果汁的空壳,痛苦使她的头发变白。
老人对此不屑一顾,然后又提起最后一个叫毅力的女孩,指着埋好的种子对她说:“浇水。”孩子难过地缩成一团,似乎在问他:“师傅,哪里有水呀?”“哭,你眼睛里有。”
老人回答,说着扭转毅力那两只无力的小手,孩子眼中顿时刷刷落泪。干渴的尘土吸吮着。就这样哭了许久许久。为了挤出那疲惫不堪的泪水,老人冷若冰铁,纹丝不动地立在坚硬的山峰之上。
泪水汇成一条哀怨的细流抚摩着土坑的四周。种子从地表探出了头,然后抽出嫩芽,长出了几个叶子。在孩子哭泣的同时,小树增加了枝叶,又经过许久,许久,直到那棵树主干挺拔,树冠繁茂,枝叶和花朵上洋溢着芳香,比那冷若冰霜,纹丝不动的老人更高大,孤零零地屹立在坚硬的山峰之上。
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它的花儿已经结出了果实。老人放开了深邃,他已经满头银发。三个孩子向树上的果实伸出贪婪的手臂,但是那又瘦又高的老人抓住了他们的脖子,像抓住幼崽一般。说:“有毒。”然后又取出一粒种子,把他们带到附近的另一块岩石旁,抬起一只脚,将第一个孩子深邃的牙齿按在地上。深邃在老人的脚下,牙齿格格作响,重新啃着岩石的表面。老人冷若冰霜,默不作声,站在坚硬的山峰之上。
当第二棵树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老人永远地立在了山峰之上,成了一尊雕塑。
那两棵树,就是宇宙上趋之若骛的宇宙神树“轮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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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韧说:“我的师傅死了。大哥不必怪他。我师傅一定有他的用意,他从宇宙深处来,他折磨我们,必定有一番道理,到我们的住处看看吧。”
轮回树不远,是两个女孩的家。这里竟有寺院,真是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