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独自踯躅在满地残红的院里。烟火熏破了菩萨的袈裟,在尘埃中懒懒的弥散穿过堂厅的风带来寂廖的问候,我静伫其中,然手中缺了破漆的念珠,否则便可虔诚地跪在蒲团上,悠悠然向那黑暗中的佛像说出心中的祈愿……
――雍正四年冬
胤祥,我走了,离开这片大陆,去更远的异国寻找对你的希望。
听说海的那边有更高明的医术,于是,我登上了商人的船只……
我喜欢海,因为世间所有的海都汇流着同一种无需表达即可明了的深蓝色语言。沉默的海,借助风浪的手语,倾诉……
船上的水手对我说:如果先有了海的话,岸必定是后来的女人。如果先有了岸的话,海必定是后来的男人。
牵挂的海与痴情的岸,谁也离不开谁,若没有了海,弥漫凄凉的岸会枯竭了自己的眼泪,若没有了岸,沉默无语的海就永远飘流自己的心。
胤祥,你是我的海,我是你的岸,看着地平线消失的刹那,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湿了回忆。
何时再能相见……
……
――雍正六年春
胤祥,到荷兰已经很久了,犹记得迎着晚霞,披着彩虹,坐着异国的马车进入城镇的场景。
这里满眼都是风车、木鞋、奶酪、郁金香。小路小河皆若花径花溪;尤为醒目的是那些小屋的色彩,红或黑的房顶,灰或绿的屋身,门窗四周跟房檐墙山,都勾勒出整齐的雪白线纹,屋旁大片的绿草地上,散落着黑白抑或棕白色的牛群,构成明洁的童话般的情调。
这里很美,人也和善,我认识了许多朋友,其中有你见过的,你也许不记得了,可他还记得你……
我的医术也小有成就了,出海前我带了许多中医药的书也派上了用场,两种医学相汇相溶,竟有说不出的神奇。
胤祥,想你,疯一般的想你……
――雍正六年秋
睡了醒了,不知不觉竟过了这么多个朝暮,我敛眉独倚轩窗,看落英飞舞,身后长发已萦绕住脚根。
胤祥,你还记得曾经叫我留发吗?
那是在绿意绵绵的木兰围场,你对我说:夜,还是长发的你,最美。
胤祥,你那时不知道,这断发为的是你,留发也是为你……
柔柔长发自颈间流泻,轻垂腰际,不知可是你眼里最美最爱的风景?
今年初春我曾经游历了一番这古老的欧洲,在塞纳河偶遇了一个浪漫的法国画家。
他向我问好,和我交谈,我给了他随身带着的干粮,他说要作画谢我,我答应了,但离开法兰西时却忘了去取画像。
上月,收到他寄来的肖像画,但在画像的背后,他却写着:送给我哀伤的朋友……
――雍正七年
胤祥,这是你能看到的最后一封信,我终于下决心将它们都寄给你。
昨日,我在海边遇到一个喜欢潜水的朋友,我问他:“潜水痛苦吗?”
他说:“很痛苦。”
我又问:“那为什么你还要继续潜水呢?”
他说:“潜水的痛苦就在于,当我身处海底的时候,会找不到让自己浮出水面的理由。”
于是,一路回来时,我大声的痛哭着,路人都以为我刚刚遗失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事实上,我也确实是遗失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那是你,
是和你在一起弥足珍贵的时光。
我发觉,原来我一直都在深深的蔚蓝色海底……
胤祥,等着我,我回来了……
……
雪签从掌心慢慢滑落,窗外小园里的花瓣开始雪似地簌簌飘落,我微微锁紧眉尖,黯然无语。阿玛,你早该和她走的,蹉跎了这些岁月,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这满园的缤纷也只是你暂时虚无的寄托。风不解语,万种的芳华也是枉然……
阿玛,我想我,该嫁了……
好事近
茵尘,你心中的良人是谁?阿玛笑吟吟地看我。
我低首无语,阿玛轻拍了拍我的手:
皇上的意思,四阿哥喜欢你……
阿玛……我喜欢五阿哥!
茵尘!
阿玛,我喜欢弘昼!
为什么?
我沉默地转身,阿玛,我永远也不会让你知道,为什么……
红幔高悬,红烛点点,紫禁城的阴雨连绵被飘飘丝竹奏成了春宵夜暖。我穿着轻丝曼舞的流云红裙,头戴异彩流光的凤翅金翎,发如流泉,眼含星光,被众人牵着彩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