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过,带起她的衣摆,飘扬,长发也随风舞蹈,而我竟看得痴了……
她走了过来拿起一旁的瓷碗倒了一碗浓浓的药汁,呆立了良久,在我以为她要放弃时,她却仰头一气灌下,然后将瓷碗狠狠砸向墙壁,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我连忙放下手中的蒲扇跟了过去,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因为心中对她那些许的情意,我总觉得放不下。也就是那一天,我正式走进她的生命里,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时我没有跟去,那么我和她的命运会不会有截然不同的改变?但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想,我还是会选择留在她的生命里……
烟雨朦胧的江南,芳草凝碧,柳风拂烟。她牵着马在前方慢慢地走着,雨丝像一层纱帐静静地贴服在她的身上,她却仿佛浑然未觉。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没有刻意躲藏,我想,她知道不远处有我,只是没有阻拦而已。
我在她身后默默凝望,在那个柳絮飞花,丁香结愁的烟雨中,她踩着一径的芳香而过。轻轻地,就如那烟雨一般。内心深处仿佛有异样的情感缓缓苏醒,似深深的眷恋,亦如那久违的情人。
日落西沉,她终于在一间废弃的茅屋外停下脚步,蹒跚而入,我走到门外席地而坐,屋檐上的残雨滴落在我窄小的肩背上,透着丝丝凉意。就这样过了很久,我歪靠在墙壁上正欲睡去,忽听茅屋内有越来越重的呻吟声。我起身透过破败的窗户向屋内望去,借着清冷的月光可以看见柴草上的她正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光裸的下身赫然血迹斑斑……
于是我冲了进去,在她昏厥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那一晚我点燃篝火听她讲自己的故事,她说的颇为凌乱,甚至可以说是语无伦次,我可以理解她当时狂乱的心,知道那一种伤,那一种痛,是一种怎样的蚀骨入心。末了我问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她靠在墙壁上虚弱地冲着我笑。
“博硕,从前也有人这样握过我的手,因为他的温暖我丢失了一颗心,原来没有心的感觉是这么的痛,好在我只有一颗心,丢了就不会再丢第二次!博硕,我相信你,没有来由的相信你,所以,如果你背叛我,我一定会用这世间最残忍的方式让你死去!”
她隔着火光恍惚地笑着,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着那样嗜血的话,我想她这样的女人,世间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让人禁不住又爱又恨……
晓风轻轻地拂过晨露,微曦的晨光薄薄地笼着一堤金黄,她跪坐在柳树下,默默垒起一个小坟包,清霜轻轻地落在她的眉间,凝成那婉转的忧伤。
她说:“如果孩子可以活下来,便会是他的长子,只是,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她说:“我与他隔山阻水,隔时离空,这一世却情深缘浅,只能相知相惜,只可惜,我没有来生……”
然后我看见了她珍珠般的眼泪,一颗颗洒落进我的心田,勾起我无尽地怜惜,从那一天开始我对自己说:这一辈子也许做不了她唇齿相依的爱人,那就做知她恋她的人;做不了爱她亲她的爱人,那就做捧茶待水的人;做不了她研墨添香的爱人,那就做惜她疼她的人,在生命未央的时光里,只盼留祝糊些许眷恋的目光……
断发
她今日又醉了,每年这个时候接到京中的来信她都会醉。信里没有只字片语,只有一成不变的杂草,那草不知对她有何意义,似乎总能勾起她心底最深的伤。
杯中的桂花酒溢了出来,污了她一袭烟色的轻纱。她斜倚轩窗慵懒地笑着,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幽长的睫毛下泪光盈盈。
酒从倾斜的杯中,顺着她纤细苍白的手指滴下,一缕散落的长发由鬓畔垂至胸前,隐约露出令人遐思的肩骨。她总说我寡言,其实真正少语的是她,两年多来她总将自己禁锢在那狭窄的记忆里,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感兴趣,那些清冷的日子重叠着起点和终点,除了寂寞依旧是寂寞……
“博硕,过来!”
我走到他身边半跪着,抬首望着她如湖水般美丽的眸子,心跳渐渐加快,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疯狂迷恋着她,为了跟上她的脚步我早已心甘情愿地成为一个冷血冷情的人,只唯独对她保留下那份热忱,我长高了,长壮了,已经成为一个可以保护她的男人,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了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她撩起一捋长发放在鼻尖轻轻嗅着,半晌才懒懒地说:“帮我剪了吧!”
寸寸发丝落地,她举镜浅笑,手中的酒杯亦不断地送向唇边,我想她是真的醉了,不然怎会兴起断发?但我从不想违背她的意愿,既然她说了,我必当去做。
“青丝断发,愁肠柔骨。望眼欲穿,怎奈缘飘散……”
她额头一沉,酣然沉睡。我悄悄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闻着她身上的淡淡微香,我不懂得她对我的感情,我只知道,她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我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