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们三人纵马披星而归,郊外树林内有狼群的哀嚎和其他野兽怪异的凄叫声。黑暗中,身下的战骑突然发出的一声惊嘶,一阵怪风卷着沙尘而来,我连忙扯开斗篷掩住口鼻,前方一团浓雾深深覆盖了一切,四野就只剩下呜呜风声在狂鸣。
“叶儿!”博硕骑马贴近担忧地看我,“怎么了?”
“没事,走吧!”我摇摇头俯身轻拍了拍身下的坐骑,却总压不住心中的忐忑。夹马前行的那刻抬头望夜,漆黑的夜空闪烁着怪异至极的暗淡之光,天空一切都朦胧不清,连平常最明亮的星也跟着暗淡下来。我收回眼神,双目看向马上的博硕和年富,不安地乱想着。这天边异变之色可千万别带来什么灾难才好。
回了将军府,刚下马,一侍卫必恭必敬迎上前道:“回将军,有客人等候多时了。”博硕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今日乏了,明早再见!”
“可……那客人说今晚一定要见到将军!”
“好个不知趣的奴才我……”
“年富,你先回屋歇下吧,博硕随我见客!”博硕不悦地皱了皱眉,甩开缰绳跟着我进了花厅。
花厅内立着一位高大男子,锦衣华服,确是一张陌生的脸。
“阁下是……”
“年将军,失礼了,这么晚叨扰,请多多见谅!”
“无妨!到底有何事需这么着急见我?”身边的博硕明显不耐烦的瞪视着他。
“其实相见将军的不是我,而是我家主子!”
我听了有些不耐地问道:“那你家主子为何不亲自过来?“
“将军,我家主子现在就在后花园候着您呢!“他说完微微一笑,弯下身摆了个请的手势,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起步向后院走去,博硕警惕地跟着我,不悦地沉下脸。
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雪,我来到后院的回廊见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静立雪中。
“主子!”身边的男子轻唤,那人在树下悠悠转身,昏暗的灯火下,那些雪花,如同小小的纸片,落满他的肩头,他看着我淡淡地笑着,我不置信地盯着他,半晌才顿悟跪下行礼,高呼:“奴才该死,奴才不知皇上驾到,皇上吉祥!”
“不知者不罪!起来吧!”他呵呵一笑,我和博硕各怀心事地起身,我侧身对博硕吩咐道:“让将士们加强防卫,切不可让外人知道皇上在这里。”
博硕点点头,俯身行了礼,神色复杂地看了雍正一眼才转身退下,我回身看见雍正也正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博硕消失的方向,见我看他是才调整了目光。
“皇上胡闹了,怎么可以不带侍卫出宫!”我恭敬地将他迎进内屋,一路上他只是淡笑不语,进屋后我遣了所有的下人,递了茶给他,在他身边不安地立着。
“坐!”他挑着没扬起下颚示意了右手边的椅子,我苦恼地坐下小心问着:“皇上微服来访,可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
“没什么,朕就是来看看你!贵妃身子不好,顺便给你传个话,得空进宫瞧瞧!”他埋首喝茶,留下我憔虑地打量着他,实在猜不出他的心思。过了会儿,我心里拿了主张,既然他今天自己送上门来,我正好也述了辞官的事,等回头他回了宫,我就带着博硕他们下江南,这样也了了我这几年的心愿。
“皇上……”
“走,去你卧房瞧瞧!”他起身走到门口,随意指了指屋外打断了我正欲出口的话。我硬着头皮起身带着他在无人的回廊里穿梭着,按理,皇上看我一个女人的卧房是极不合礼数的,但他当皇上至今我又和他讲过什么礼数呢?
“皇上请!”与其他女子相比我的房内少了许多脂粉气,案头上放着卷宗和兵书,桌上的纸墨笔砚一应俱全,壁上挂着几幅字画和一柄宝剑,若不是梳妆台上还留着些许女子的用具,倒真是个男子的房间。
他走到梳粧镜前拿起那把精致的檀木梳,把玩了起来,不时放在鼻下嗅着上面淡淡的香气。
“皇上……”
“怎么不叫胤禛了?”他侧身戏虐地看我。我低首答道:“奴才不敢!”
他笑着走了过来,拉过我坐在镜前,惹得我慌乱地看他。
“嘘,别动,朕今天帮他完成个心愿!”他解开我的束发,黑亮的长发如黑色的绸缎般从他的指间滑过,柔软地滑落于我的肩头。
谁的心愿?难道是胤禛……
发丝披散于身后,这想法温柔了我镜前如水的眸子。
他温柔地笑着,笨拙的手梳理着我的青丝,但能感觉有温情在指间轻轻地缠绕。
“这就是他的心愿吗?”我喃喃出口,胤禛,你的梳发可是为了一世温柔的相伴,此情、此景是夫妻间最美的光阴啊,这发间的情意,谁能不懂?不觉眸中已有泪光闪现。长长如瀑的发丝如丝丝缕缕的牵挂,不经意间缀满心头,幻变成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