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子的!你这盐也放得忒多了!重烧!”
“你娘的,小兔崽子,谁让你在这偷吃的!滚!”
“啊!大……大……大人!”我倚着墙虚弱地给了伙头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慢慢蹭到我面前,抖着手看着我:“大人……您这是……这是怎么了?”
“我……在柴房躲一下,你去把博硕找来,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声张!”
“是……是……奴才这就去!”
我扶着墙慢慢挪进柴房,身上地痛感已不如先前那么明显了,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我躺在柴堆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累得睁不开眼,但能感觉耳旁浓烈的男性气息。
“叶儿……”
“带我回去……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我受伤的事,包括……那个……通知你的人……还有……派人秘密清理官道……要快……”
身子轻了起来,博硕用披风裹住我,那披风沾满了他的体味,我安心地舒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梦里有一双大手拂去我的焦虑,我躺在那浑身疼痛,恨不得这身子不是我自己的,额间一阵冰凉,我缓缓睁开眼,昏暗的厢房内博硕坐在床边一遍遍用湿布擦着我滚烫的额头。
“什么时辰了?”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头,真是热的烫手。
“二更了,你别动,我刚帮你用药去了毒,这阵子正高热呢,你好好躺着!”
“博硕,那些……”
“都办妥了,你放心,你想到的没想到的我都帮你办了!”
他坐在灯下看我,眼睛布满血丝,新生的胡渣显得整个人都憔悴了起来。
“叫大夫去了吗?”我闭上眼,用手背贴着额头,无力地问道。
“去了,走时特地扮成了云游的郎中!”
“那就好……”我长叹了口气,歪着头渐渐沉睡。
这一觉睡到次日晌午,我一醒来,博硕便端了药汁过来,说是补血的,我捏着鼻子喝完,忽听到外面隐约有咿咿呀呀的唱曲,于是皱着眉头问他:“这戏怎么唱个没完了?这都几天了?”
博硕白了我一眼,接过药碗淡淡地说道:“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救人的事嘛,我怕这会子整军会多少走漏些风声,所以索性再放纵他们几天,等王爷回了京也不迟。”
我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收拾好桌子,回身抄着手臂默默地望着我,我起先与他对视,但不一会儿就心虚了起来。
“你可查了?那些刺客是不是八阿哥那边的人?”我舔了舔嘴唇,有些心虚地问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血滴子所伤?”他依旧盯着我,眼睛眨也不眨。
我心知瞒不过,不禁皱起眉头回想那天的经过:“博硕,福建那边八成风声走漏了,皇上一定知道了什么,但他拿不准胤祥的态度,也拿不准我和胤祥的关系,所以这次是试探,那血滴子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那天他们的暗器虽伤的是我,但招招取得是胤祥的性命,我认为,皇上的意思是想看我的态度,看我到底对他还有几分感情,另外他虽重用胤祥,但也忌惮他,如果胤祥是站在我这边,他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那么你怎么就肯定那天只来了两名皇上的人?”博硕听完焦虑地在屋内转了一圈。
“我不肯定!但我不敢往下想,博硕,胤祥离他太近了,我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让胤祥疏离我,只有不和我纠缠在一起,他才能活下去!”我低下头用手掌包住面颊,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博硕,你说的对,战争一旦打响,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我知道,春天花会开,秋天叶会黄,夏天雨会飞,冬天雪会飘。我也知道,春天的花,谢了会再开;秋天的叶,黄了会转翠;夏天的雨,落了汇成河,冬天的雪,翻飞舞翩跹。
可是,我怎么也不知道,如何也想不透,为什么,有些路,走过了,就成了永远,就再也回不去了呢?胤祥,难道我们这辈子真的就咫尺天涯了吗?
“叶儿……”
“博硕……我累了……”
“……”
那夜,我浅眠深梦,梦里月牙儿无梯,沿绳而上,有风飘然,我看见胤祥一身尘埃羽衣。闲观人间而眠,我唤他,他便侧头微笑,缓缓抛出那“流年”之结,我俯身拾起,这结,果然结不了尾……
我转身默默离开,明月夜,覆我以星被……
“叶儿!”博硕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我正端着药碗和苦涩奋战,见他那副样子知道有事情不妙了。
“什么事?”我皱着眉头问道。
“他又回来了,眼下已进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