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营区,很多士兵都惊愕地看我,一时间竟忘了礼节,昨天的那几名副将也赶了过来,一见是我,忙跪下行礼,博硕扶我下马,我半披着斗篷,冷冷地打量着这些苗疆客人。
“你不是昨天那个……”那让我昨日郁闷不已的女子指着我身上兵服大声地叫了起来,眼里有一丝不屑和嫉恨。
“啪”!我放开博硕的手,瞥了她一眼,用力甩着马鞭,对那些士兵大声喝到:“怎么,礼数、规矩全忘了是吧?是不是要我拿军法出来办你们一批,才想得起来啊!”
眼前顿时“哗啦啦”跪倒一片,那几个苗人诧异地望着博硕和我,那名女子的父亲上前冲博硕问道:“大人,这是……”
博硕一抬手阻止了他的话,看着我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这才是我们的大人,四川提督,年羹尧年大人!”
“啊!”那女子和苗人顿时变了脸色,连忙作揖行礼,我扯下身上的斗篷往后一扬,被一个士兵小心接住,挽着袖子冷淡地越过他们向帅营走去。
再出来时,已换上一身黑色铠甲,发丝随意拢在身后,英气中带着几分妩媚,大步地走到众人面前,不理会博硕等一干将士惊艳的目光,抬手一指那名苗疆女子,冷言道:“你!过来!”
那女子见了怯生生地往他爹爹怀里躲,却被他那惊惶的老爹推到我的跟前,我上前托起她的下巴,在她白嫩嫩的脸蛋上摸了一把:“你的女儿我留下了!但你们的诚意还不够,再送一千两黄金来犒劳一下士兵,我们就立刻撤兵!明白了?”我斜着眼看他,手指不规矩地在那苗女脖颈间游移,那女子紧咬下唇泫然欲泣,求助地看向博硕,博硕头一偏,装作没看见。
那老土司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起来:“这……这……”
“我再问一遍,明白了?”我提高嗓音,眼光森冷,手指捏住那苗女的脖子微微使劲,她痛的低泣起来,那土司见了连连点头:“好!好!”
“嗯!我等你三日,三日后我照样发兵!博硕,送客!”我放开那苗女,拢了拢袖口,头也不回地向帅营走去。
“我走了一年,京里有什么动静吗?”我伏案看着堆积军务,问着躺在身边博硕。
“没有,四爷大概知道,但报捷的折子我都是让人以你的名义写的,再加上这天高皇帝远的山沟,消息应该不会传得很快,八爷那也没什么动静。”
我长吁了口气:“那就好!”
“叶儿!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翻起身看着我的侧脸。
“你那苗女怎么回事?”我仍然伏案疾书,顾左右而言他。
“你先回答我!”他恼了,硬生生扳过我的身子。
“你若不说休想我回答你!”我挑眉倔强地看他,微微露出笑意。
他白了我一眼,懊恼地躺回软塌:“我觉得她是那些老狐狸派来的奸细,与其退回去,让他们想办法塞些不起眼的人到兵营来,不如留下她,这样目标明确点,只要看好她就行!”
“哦?就这样?留下她?放哪?放你床榻上?”我冷哼了一声,继续给胤禛写信。身后一声巨响,博硕抓住我的脖领将我掀翻在软塌上,恨恨地望着我:“我会找人看着她,若是她没有越轨,便可随便找个副将配了,但如若有异动,明着可以防范,暗里也可给她一些假情报,最后要么杀了,要么充当营妓!”
我看了他许久,突然大笑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我随便拿你开心,你就当真了,今儿个在那些老狐狸面前走上一圈,我就明白了!博硕,这些年你果真长进了!”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正欲起身,又被他压了回去。
他脸突然了胀红起来,看着我,有些期待但又有些胆怯,吞吞吐吐地问道:“叶儿……你昨天说吃醋……可是当真的……”
我看着他翦水似的双瞳,思绪却飘向很远,喝醉的时候我曾经蜷着身子,在高楼的天台上向苍穹祷告,求冥冥许我一个幸福,我祈祷,让我先离开,让我做这世界的逃兵,让我走在爱我的人之前,让我将无尽的哀思留给他们……
可是没有人会爱我,那一世我离开后,没有得到一滴眼泪……
“……是真的……”我看着他,这一世的幸福太多,成了孽债,神终究不放过我,与其得到了,再用各种方式折磨我,不如从来没有拥有过……
博硕黑曜石般的眼睛漾起化不开的浓情:“叶儿!我这一辈子再也无憾了……”
寒月如冰,风舞瑟影的夜,烛火印着纠缠的身影,罢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博硕,你将那一千两黄金,拿出三百两折成银子封赏给有功的将士,剩下的派人秘密运往福建。”
回到四川提督府,我往阔别已久的软塌上一躺,浑身说不出的轻松,博硕正欲出门,就见总管抱着两个青瓷坛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