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我现在就死吗?”此时我已拔出随身的匕首,寒刃直指自己的胸口。
“夜!”胤祥惊惶地看我,伸手欲夺,我闪身退后,冷冷地看着卫子风:“卫子风,是我对不起你,那一年的圈禁不算,就凭我杀你妻儿,你就有权力恨我,我年羹尧落得今天下场,全是报应,我不求你救我,也不要你救我,生死由命,我年羹尧认了!”我看向胤祥,威胁地说道:“你要是再求他,我立刻就让你看到我的尸体!”胤祥无助地看我,目光呆滞。
卫子风仰头大笑起来:“够了,你们两个在我谷前惺惺作态,真让本爷恶心。”他露出嫌恶的表情,甩袖往谷内走去。
“走吧!”胤祥颓然地起身,向我伸出手,我缓缓放下匕首,将手掌放入他的手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刚刚山谷前我已耗尽体力,手指触到他的瞬间便瘫软下来,胤祥惊呼一声,上前抱住我,我摸着他憔悴的脸庞,虚弱地笑着:“走吧!”
风过群山,花开满天,苍海桑田,暮鼓晨钟后隐隐的风雨黯淡了百年花,千年草,女儿的美丽如昙花凋谢在万丈红尘……
胤祥怕我忍受不了马背的颠簸,便背着我,迎着夕阳,一步步往山涧走去。
“胤祥你最喜欢看我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都好,最喜欢小时候一起的你,每天从无逸斋回来,看你梳着漆黑整齐的麻花辫,把玉兰花随意别在发梢,在我眼前俏皮地甩来甩去,跟我说你快饿死了。你那时的眼神明亮漆黑,像只撒娇的小猫……”
“……胤祥,我还记得有一年深夜你也是这样背着我的,那时你还好小……”
“不是我小,是你每天吃得太多,胖得跟小猪一样,你不知道,那次我手臂疼了好久……”
“……哈哈……谁让你犯傻,一直背着我……”
“胤祥,你还记得每年去海子里泛舟吗?”
“嗯……记得!”
我和他仿佛又回到那草绿莺飞的三月,那个荡着一叶莲舟,一身男装的英姿女子,轻扬素手,双桨鸿惊,轻轻折下抽青的柳枝,唱着委婉动听的小曲,少年坐在船头吹着悠扬的笛声,笑容明媚,细雨柔情,天真无邪的笑音,拨动着清瘦岸边的拂柳。
“胤祥……你看过海吗?真正的海,一望无际……”
“……没有……”
“海真的很美,波涛汹涌的掀起层层的巨浪,黄昏时,天空漫满了橘红色的晚霞,站立在礁石上,耳畔拂过冰凉的海风……”
……
我伏在他的耳边,吸着他淡淡的体味,与他一同回忆着那些幸福且忧伤的碎片,如空中飘落化为缤纷的花朵……
“胤祥,你看,前面有桥!”前方一座古老的木桥,驾在两山丘之间,桥下是湍急的河水。
胤祥侧头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胤祥,在我生长的小镇有一个传说,如果男孩背着女孩在桥上走过七次,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胤祥默默地踏上桥板,缓慢地迈着步伐,我轻轻闭上眼,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背,身上的疼痛奇异地减轻许多,整个身子都飘忽起来,胤祥来了又回,在桥面反复地走着,耳边是不尽的水声。
手臂上落下点点湿热的水迹。
胤祥,对不起……
我会在花开的夜,风轻舞时,乘着一叶莲舟,踏水来接你……
我睡了,不知睡了多久,梦中又回到轻烟淡水的江南,倚于淡舟兰伞的船头,下一半儿珠穗玉帘,怅然眺望。透过烟雨蒙蒙的堤岸,长街曲巷,黛瓦粉墙,飞檐漏窗,若隐若现。娘坐在船仓里,低头含笑,一针一线绣着手中明黄色的荷包,远处,竹色的乐音幽幽弥漫,是谁轻扣竹弦,谁舞弄萧管,是莺歌,是燕昵,还是萦萦绕绕,挥之不去的相思喃语?小桥流水,渔舟丝网,浣纱村姑,嬉戏囡童,亭台楼阁……一如当初的模样。
断桥上我痴痴的凝望,轻舟翩然而至,胤祥立在船头仰头相视,当他身影渐消时,我便知这是魂归之处,但愿,我能穿越时光,在花开似锦的人间,与你再次美丽的相遇。
那时我会在斜风细雨的西子湖畔,盼你,候你;长发依依,素裙飘飘;沿着断桥、苏堤,细细长长的一路把你寻觅;我会期待你瞬间飘来的目光,在我心里开成灿烂的丁香……
“夜!”声声的低唤将我的神志拉回,缓缓张开双眼,是胤祥清澄眷恋的眼眸。
眼波流转,我扫视着屋内熟悉的破败,诧异着身上消失的疼痛。“胤祥,我睡了很久是吗?”
“是,很久,很久!”他双掌将我的手包住,额头抵在手指骨节上,低泣起来。我抽出双手,托祝蝴的脸,意外的发现手臂上的脓疮结了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