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处吹入的风,拂过我的耳畔,蓝玉的耳坠敲起细微的乐音。手腕忽而一阵冰凉,我睁开眼,看见他半蹲在我的榻前握着我的手,白皙的皓腕上套进一个碧绿剔透的玉镯。
“这是你当年退还给我的寒玉镯,还记得吗?”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苍白而憔悴。
我点点头,慢慢撑起身子,他扶着我,让我靠在他的肩上,我指了指窗外,他会意一笑,抱起我向庭院走去。
“叶儿,你要的‘十八学士’我栽培出来了,想不想看!”我笑了笑,将头抵祝蝴的胸部。腰上的金链已经除去,他抱着我一直走到莲池。
我示意他将我放下,缓步踏入水中,听他小声阻止着,不在意的向前趟去。
“叶儿!”他追过来从后面抱住我,在耳边轻语:“明日我去缅甸求医,一定要治好你!”
我静静的立在水中,回想着这些日子身体的变化,难道说这就是我的劫难吗?
卫子风一去数日,我每天静坐,无事可干,也不想说话,璎珞见我气色不好也倒安分了些,不似以前那般聒噪了。这日晌午,我难得不想午睡,从榻上起身,走到窗前吹风,腰上的金链叮当作响,心里不禁升起莫名的悲哀,他……终究还是信不过我。
谷中的山花姹紫嫣红,湖水蓝绿清澄,美不胜收。我幽幽叹了口气,蜷缩进窗边软榻里。风儿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姿态摇曳,显出树后两个鬼祟的身影,我压低身子,冷冷地注视着,只见八夫人将一个小纸包递给璎珞,璎珞警惕地接过,八夫人又耳语了几句,塞给她一个荷包,笑眯眯地走了。璎珞看着她的背影怔忡了半晌,便转身将荷包收起。
我缓缓地从软榻上起身,向床边走去……
“夫人,吃饭了!”璎珞甜甜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冷冷地看她。
“夫人?”
我沉默地起身,走到饭桌前,看着满桌丰盛的佳肴,不住地冷笑:“璎珞,我今天没胃口,这桌饭赏你了!”
“那璎珞就将它们撤下了,等您有胃口了,我再给您热!”她笑着转到桌边,伸手收拾饭菜。我挡祝糊的手,皮笑肉不笑地看她:“我说赏你了,听不懂吗?”
“夫人!”她吃惊地看我,满脸的委屈。
我将她按坐在饭桌前,拿了手边的筷子递给她,笑嘻嘻地说道:“快吃!我看着呢!”
璎珞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手紧紧的握住筷子,指节发白,下唇被咬地乌紫。突然,她起身走到我面前重重地跪下,低垂着头,泣不成声:
“夫人,璎珞跟了您这么久,您对璎珞的好,璎珞怎会不知道?璎珞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您把孤苦伶仃的我从那狼窝里救出来时,璎珞就发誓终其一辈子都要报答您的恩情,没错,八夫人是让璎珞下毒,但璎珞没有,璎珞答应她是因为怕她去找其他人加害夫人,夫人要是不信,那么夫人您看着!”说着她走到桌边对着满桌的饭菜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小小的嘴里塞满饭菜,眼泪不停地流,浸湿了衣襟。
“够了!你下去吧!”我无力地抚着额头,瘫软在椅子上。
她听了走到我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含泪而去。
乱!我趴在被褥间,思绪如麻,一个卫子风、一个八夫人、一个璎珞,谁是真?谁是假?我极其后悔来到这里,因为蹉跎的不仅仅是时光,厌了、倦了,拖着日渐病弱的身体,我近乎绝望,到底是谁在害我?八夫人还是璎珞?抑或是卫子风!
睡梦中突觉脸部微痒,我烦躁地翻了个身,伸手挥了挥,指尖丝丝凉凉的感觉,我心中诧异,减了几分睡意,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今夜的月光有些混沌,我揉了揉眼,费力地看着床边的黑影,伸手撩了撩那抹丝凉,我惊惧,竟是人的发丝!
“啊!”我大叫着,翻身坐起,这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见如儿、意儿和璎珞,执着油灯跑了上来。
“夫人!”璎珞惨白着脸看着我,身后赶来的如儿放声尖叫:“啊……”
我木然的看向床梁,淡紫色的纱幔旁垂着三尺来长的黑发,更令人惊恐的是发丝上浸满了血……
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一把扯下长发,我冷哼道:“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就算你是鬼,我年庚尧这辈子杀的人多了,不怕你一个来讨债的!璎珞,拿火盆来!”
“夫……夫人!”她惊惶为定地看着我手中的长发。
“还不快去!”我冲她吼着!目无表情的注视着手中的黑发。是谁?倒底是谁?
火盆搬来了,我拿起桌边的香油浇在火上,火苗一下窜高数迟,我将长发狠狠地丢进火里,一时间屋内焦味弥漫,边上的三名侍女都簌簌地抖着,仿佛大难临头般地注视着火盆中逐渐消失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