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也在叹息。
皓月看着我,静静地看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看得我举首无措,看得我惶惶不安。
不要怕,不能退缩,我在心中为自己打气,我掐着手臂拼命地硬撑着。
“哈哈……哈哈……”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一瞬间,皓月忽然大笑出声。
他有不足之症,声线虽然清冷悦耳,嗓音却一直不高,此刻忽然大笑,只觉得笑声尖锐刺耳,阵阵凄厉。
纵使我定力再好也不禁变了颜色。
“呵呵……呵呵呵呵……”声音渐行渐止,皓月终于慢慢停住了大笑。
“你……你果然聪慧。”他的神色逐渐恢复正常,嘴角甚至还留着笑意,眼睛却冷了下去,目光盈盈,竟然积蓄着点点泪光。
我大吃一惊,失声叫道:“皓月!”
皓月向我点点头:“好,很好,凝露,你真的很好!”
这是他第一次称呼我为凝露。
自我更名“凝露”以来,除皓月以外所有人都改了口,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刻忽然听到皓月如此唤我,却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忽然之间失去了一角。
他拨动着轮椅,似要向里屋移去,偏偏双手无力,拨动几次竟不能让轮椅顺利前进。
他没有骂我,更没有打我,可是这样一来却让我的内心却更加难受。我下意识去帮他,却被他伸手推开:“你走,你走……你们……都走……”
他双手颤抖得厉害,胸口剧烈地起伏,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向苍白的脸上也憋得通红。
他一定很伤心吧,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我站在一边,只觉头脑嗡嗡乱成一片,我无力地抓着身边的柱子,双腿瑟瑟发抖,竟不能再次上前。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摸不到,抓不出,却又明明白白地堵着,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皓……月……”我茫然地看着他,心痛莫名。
这是谁的声音?这是我的声音吗?为什么我的声音会如此悲凉?是啊,悲凉,为什么我会觉得悲凉。
“无心,无心!”皓月忽然大叫。
一向成熟稳重的无心立刻飞奔进来,一见这场景不禁有些错愕:“少主人,你怎么了?”
皓月的喘息越来越急促,胸脯的起伏也逐渐加剧。“送我去卧室……把……把那瓶红色的药……给我找……找出来……”
“是。”无心来不及看我,慌忙将皓月推进卧室。
我无措地看着皓月进去,又是难过又是担心,却又怯怯地不敢跟进卧室,只好傻傻地守在卧室门口。我听得无心在室内怦怦地找药、倒水,胸口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抓住一样揪心、难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安静下来,听得皓月疲惫无力地说道:“我没事了,你出去吧!”
皓月性格有些孤僻,无心深知他的习惯,虽然一千个不放心,到底还是听话地退了出来。
“你跟我来。”她在我面前略停了停,然后先我一步走出房门。
我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卧室,也慢慢走出房间。
“说吧,怎么回事?”无心冷冷问道。
我茫然地看她,头脑一片空白。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忘了少主人是不能那么激动地吗?”
“少主人先天不足,容易心悸,所以不能过分激动。”无心严厉的声音与无涯柔和的嗓音交织成一片。
那是我刚开始侍候皓月时她们对我的告诫。
“无论如何你一定不能让少主人激动,他有两位特别要好的朋友突然去世了,他的心情不好极易激动,他若激动你一定要立刻对他进行劝解,务必使他镇静下来。切记,切记!”
无心她冷冷地看着我,面若冰霜。“凝露阵主,你不是第一天照顾少主人的吧,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要了他的命吗?”
“无心姐姐,对不起。”我低声道歉。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你对不起的是少主人。”
“你不知道,少主人自那日以后生了一场大病,身体至今尚未恢复,如果不是无心说要出去找你,我看他根本就不想活了!”
“凝露,你一向聪明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开呢?”
“如果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看你……”
无心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无权干涉你与少主人之间的事,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少主人一直很看重你,对你寄予了无限的厚望,你……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梅园,身心分外疲惫。园外积雪苍茫与凄冷的月光连成一片。
闭上眼睛,刚才的一幕幕又在我眼前重现。
皓月,皓月……
面对着这苍茫大地,我心一片茫然。
忽然,我下意识地往左一偏,一柄冰锋利的长剑堪堪从我鼻尖刺过。我吓出一身冷汗,若非我长期训练提高了不少警觉,刚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