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为夫我的剑法还不错吧!
——是你自己创建的招式?
——你看出来了?
——我瞎猜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猜对了。
——咳,我还以为你神机妙算呢……华山剑法博大精深,我研究了好久,觉得有些地方还可以改进,目前正在尝试。
——守旧只能停滞不前,继承发扬,方能立于不败。
——莲儿,你真是我的知音。
我看过沈晋舞剑不下百次,甚至他下山所配的长剑还是我给他擦拭的。我不用睁开眼睛细看,我也知道此剑长三尺三寸,剑锋微蓝,吞柄金黄,柄上有凹痕,流苏银白。
如今,这把剑就放在我肩上,冰冷的气息透过我的衣服钻入我的体中。
冷,很冷,身上冷,心中更冷。
不愧是华山派的第一剑客,剑放在我肩上,力度拿捏得正好,剑稳稳地架着,绝无半点晃动。
我微微一笑,这样也好,死在他手里,总比死在其他人手里强。
肩上忽然一轻,我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到沈晋面无表情地将长剑插入剑鞘中。
右肩明明没有了长剑的威胁,却依旧让我感到有些沉重。
沈晋向我慢慢伸出左拳,拳头向上,摊开,手心中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
那是我遗落在树林中的七星珠。
月光下,七星珠在他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珠子真漂亮,是你的首饰吗,为何不拿去穿镶?
——因为这珠子太美了,我舍不得啊。
——你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气了。
“我该叫你莲儿,还是该叫你凝露?”沈晋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带着几分空气中的冰冷。
我张了张嘴,发觉嗓子极其干涩,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蛐蛐在周围使劲地叫着,让人感觉分外焦灼。
——晋,怎么啦?
——没什么,掌门人要我去办件事,我得下山几天。
——事情很棘手吗?
——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你。
——怎么变得跟小孩子一样啦?你不过就下山几天嘛!
原来沈晋下山是为了办这件事。回忆起那天他的失常,也许,当时他已经开始对我起疑了。
夜风忽然吹来,无聊地掀起我们的衣衫,衣角轻轻扬起,在空中飘摇。有那么几次我的裙摆差点就触到沈晋的鞋子。
我与沈晋面对面地站着,一动不动。
空气渐渐凝结,冰冷的气息停留在我们之间,仿佛要凝出水来。
几天前,我们还是恩爱的夫妻,欢声笑语仿佛就在昨日;如今——却已陌生至此。
月亮不忍心看下去,偷偷将自己的脸藏在了厚厚的乌云中。
周围变得一片漆黑,我们相互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你答应过我,要等我回来的。”黑暗中传来沈晋低低的声音。
对不起……我在心中虚弱地回应。
“我以为我可以带给你幸福,却原来你并不想要,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
不是这样的!
我张开嘴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都是那么地苍白无力。
“我知道你心中藏着很多事,我一直在等,等着你可以敞开心扉,让我可以真正走入你的心中。”
鼻子有些酸涩。
“我以为我可以等到的……”无奈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淹没在漆黑的夜色中。
“……听到掌门人说起西域圣殿的女子时,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眼睛开始肿胀。
“我好害怕你也是她们其中的一员。我一直在问自己,如果你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眼泪在眼眶里聚集,越集越多,渐渐充盈。
“那天,我们分几路出发,我在西南方埋伏。我好怕你会赶来,又希望你赶来。我不希望你来,我不希望你真的是那里的人;可又怕如果你是,如果你真的赶来了,你会在其他地方中埋伏,会被他们伤害;如果你真的是那里的人,我宁愿你来我这里……”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模糊了视线。
“你终于没有来,抓到的人里也没有你,我松了一口气,我以为我猜错了……可是,他们给我看了这个,他们说还有漏网之鱼……”
眼泪终于无声地滑下。
“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沈晋的声音无助而凄凉,一声一声肝肠寸断。
一颗颗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滴落下去,落入无边的黑暗……
嘴唇在不停的颤抖,喉咙里象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我使劲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让我的抽泣发出一点声音。双肩在微微颤动,越抖越厉害。
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要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