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杨兄大名,今日得见,风某幸何如之。”风林一袭白衣如雪,羽扇纶巾,透着风流儒雅,不愧是京城名士。
我连忙施礼道:“杨天一介江湖草莽,实在愧不敢当,蒙尊夫人引荐,有幸结交风大人,是杨某的荣幸。”
风亦站在一旁似乎受不了我们的礼让,嚷嚷道:“大哥,不用和杨天客气,他又不是什么文人,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淫贼罢了。”
我讪讪一笑,还真否认不得,但这等话让一个不谙武功的朝廷官员听来,肯定对我的印象大打折扣。
果然风林微微皱了皱眉头,斥责风亦说:“二弟不得无礼,淡若书信中说得明明白白,杨兄乃是义薄云天的江湖义士,岂容你胡言乱语,编排些罪名!”
风亦似乎很害怕他的大哥,果然不再言语了,瞪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后微笑不语的东方猪和钟无双,尴尬地搓了搓手说:“杨天你还没吃饭吧,开席如何。”
风林虽然是朝廷命官,但生活却很节俭,薄酒素菜,实在没有什么油水,好在风林本人博学多才,引经据典,竟然由几盘青菜豆腐引发出不少典故,席间谈笑风生,倒也别有风味。好在我自幼学过一些诗赋,虽然没有进学,却也不会尴尬。风亦听得气闷,于是频频向东方猪敬酒,东方猪也不言语,对风亦敬的酒来者不拒,不一会儿便有了几分醉意。
快散席的时候,风林踌躇了一会终于对我说:“恕风某直言,杨兄谈吐不俗,见多识广,又读过诗书,何不进学,赚个出身,文武双全为朝廷效力,才算是正途,像现在这般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最终难逃瓦罐井上破,将军阵前亡,又是何苦呢?”
醉眼迷离的东方猪听到这话突然眼前一亮,然后盯着我,等我的反应。
我把玩着酒杯,犹豫一下说道:“杨天散淡惯了,只想此间事情一了,江湖太平了,就去游山玩水,或者经营我的小客栈,赚多赚少,够用就行,仕途官道,不适合我这种人。”
风林摇了摇头,对我的想法颇不以为然;东方猪神色一暗,又像风亦遥遥举起了酒杯。
我也借这个机会开始进入主题:“风兄,杨某有一事相询。”
“杨兄尽管直言。”
“小弟行事荒唐,前几日在翁万达翁大人府上,和赣州大豪潘之光发生了一些误会,这几日心下惴惴,唯恐翁大人和潘先生报复,风兄你看此事……”
风林面色稍缓,说道:“这个大可放心,翁万达虽然现今炙手可热,但他不是那种阴毒的小人,况且他功高引人妒忌,忙着四处打理种种关系,自顾尚且不暇,这个时候不会腾出时间管江湖上的小恩怨;至于赣州的商贾潘先生,传闻找到一个美女,正准备献入豹房,如果皇上讨得欢心,对他的生意大有助益,商人重利,那才是头等大事,这个紧要关头,他也不会节外生枝,何况大庭广众被抢了亲,巴不得这种丢人事没有人提起,又怎么会大动干戈呢?”
这两个人暂时不会对我下手,这个我早就料到了,但仍然诚惶诚恐地对风林道了谢,然后开始琢磨风林口中的消息,潘之光找了一个美女献入豹房,莫非是麦苗?
正沉思间,听见风林长叹一声,喃喃道:“所谓‘目极世间之色,耳极世间之声,身极世间之鲜,口极世间之谭。’我大明皇帝倒是个个都遵照《殇政》里的言论,饮食无度,淫乐无度,难免体弱多病,精力不济,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异想天开,一方面照常大搞食色性也,一方面却想修炼成仙,获得长寿。自太祖开国,笃信道教,追求长生不老,历代推崇炼丹修仙,到了当今圣上,公然在内宫修筑了一座“天禄宫”,每天参拜,寿礼神仙。但求长生则须禁女色,两者又岂能得兼,求长生就是为了长盛不衰,永世作乐,叫他不近女色,做得了神仙又有何意义?可恨龙虎山那些妖道,妖言惑众,混淆视听,给圣上出了一个色、仙得兼的馊主意,说是只要与童贞女交欢没有关系,反而有助于修行。圣上听得此说,如获神灵指点迷津,立即在参拜神灵的天禄宫中,招童贞女来发泄肉欲,同时在宫中广设豹房,四处淫欲之所,秽乱宫廷,一时间各地海选美女处子,送入宫廷豹房,真是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潘之光这种商贾,为了异己私利,不仅残害良家女子,倘若所献美女妖媚,乱及朝纲,褒姒、妲己之祸不远矣!”风林越说越怒,捶胸顿足。
我看了看席间的几个人,风亦几度相劝没有结果,只好独自喝闷酒;东方猪眉头紧锁,似乎有想不尽的烦心事;钟无双不住给我斟酒夹菜,对风林的感慨充耳不闻。
我知道风林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如果传出去,足够灭门之祸,所以连忙岔开话头,说道:“龙虎山天师一脉,劝人修心养性,道教也确有可取之处……”
没想到风林当即反驳说:“杨兄此言差矣!道兴还是佛兴,不过是朝廷的侧重罢了,南北朝梁武帝萧衍醉心佛教,不理朝政,自谓南面为王较之西天成佛总觉是图一时虚名,因为他的大力标榜,所以才有杜牧的名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