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去江西不登庐山,就算不得去过江西,但我此刻早已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一路策马狂奔,直奔瑞金。
瑞金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街小巷,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紧挨着城门口有一处店面,迎风飞舞着一条布幌子,上书七个狂草大字“雄鸡一叫天下白”,门上一副对联,上联是“旋轮磨上流琼液”,下联是“煮月铛中滚雪花”,门脸清一色的那叫一个白,白门白墙白烟囱,白纸糊着白窗户,一张白遮阳布下面是四张白桌子,旁边四四一十六条白板凳,透着羊奶似的白。我正纳闷是不是张雪尼的情报有误,难道这个地方就是神刀门接引人的藏身之地?这时候从门里走出一个妙龄女子,打眼就是一身白衣裳,白的不染一点风尘,再看那白店面,和这位姑娘一比,倒显得灰暗起来。我定睛细看这女子,先不说长的怎么样,单看莲花细步,好似飘蓬过海、踏浪无痕;腰肢不盈一握,恰如絮舞晴空、弱柳扶风。我找一个位置坐下,向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女子拎着一个小白木桶款款走到我的面前,打开盖子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瓷勺,舀了一勺豆腐盛在我的碗里。那瓷勺瓷碗打眼一瞧就是景德镇的上品,洁白好似无暇美玉,光滑恰如少女肌肤,但这套极品餐具和碗里的豆腐一比,简直就成了泥瓦粗器。那豆腐简直太白、太嫩了,躺在碗里微微抖动,就像贵妃出浴,引人无限遐思,让人不忍食用。白衣女人想必见惯了这种阵仗,对我的失态不以为然,对我妩媚一笑,唇红如一点衔丹,齿白似皓月入口,秋波流转,勾人心魄,笑靥如花,美不胜收。
我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却不知该如何对这位白衣女子开口。
白衣女子依然微笑着问:“公子远来,想必不是只为了吃一碗豆腐吧?”
我唯唯称是,随口说道:“还望姑娘教我如何做豆腐。”
白衣女子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开颜一笑,家乡话脱口而出:“尼学倒来哞呆(江西方言:你学来做什么)?”
此刻我早已顾不得白衣女人说了些什么,完全迷倒在她的笑容里,坐在那里嘿嘿傻笑。
看来白衣女子似乎见惯了我这副色迷迷的样子,不惊不怒,嗔怪中带了几分调情,娇羞中含了几许妩媚,嗲声嗲气地埋怨我说:“笑里你牙子多多跌(江西方言:笑的你牙都拼命掉)!”
我被她这样一说,神智恢复了几分清明,暗暗笑自己,还真是块当淫贼的大好材料,刚刚辗转逃出了钱塘神秘势力的视线,就被这个陌生女人迷成这个样子,看起来瑞金这个地方藏龙卧虎,如果不小心应付,恐怕小命都要丢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换去色迷迷的面孔,很郑重地对白衣女子说:“我要买命。”
白衣女子神色一变,反问我:“可有人引荐?”
“风亦。”
“风堂主?有何凭证?”
我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塞北福来的打折卡片递给白衣女子,当初我擒住风亦的时候曾经送给风亦一叠,想必这位白衣女子一定见过。
白衣女子见了卡片盈盈一礼,然后肃然道:“小女子不知公子与风堂主是故人,方才失礼之处还望公子见谅,不知公子此来要买谁的命?神刀门必当尽心尽力。”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衣女子,一字一顿地说出一个名字:“博、一、笑。”
白衣女子一惊,拂袖而起,肃容道:“小女子见阁下是风堂主故人才以礼相待,阁下却一再消遣小女子,是何道理?”
我又轻轻笑了一声:“姑娘此言差异,愚兄不辞辛苦来到瑞金,登门找到此处,为了就是拿下水派掌门博一笑的人头,慕名聘请神刀门的英雄帮忙,怎么是消遣姑娘呢?难道送上门的买卖你们不做?”
白衣女子看我语出诚恳,又是北方口音,不像是水派博一笑派来捣乱的凶徒,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儿,回答我说:“公子有所不知,那博一笑的水派人多势众,高手如云,横行江西已非一日,想龋蝴项上人头难比登天,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这单生意鄙派人少势微,恐怕做不来的。”
我看出白衣女人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并未起身,反而慵懒地换了一个姿势:“我的来头可不小,你这么赶我走,恐怕日后在妃妃面前没法交代?”我说着做了一个很无赖的表情。
白衣女子一怔,诧异地脱口惊呼:“妃妃?你说的是我们的掌门?”
我微微一笑:“好久没见到妃妃了,甚是想念,一别已近半载,不知妃妃是否风采依然……”
白衣女子被我的胡说八道震住了,半年前正是尘妃带领江西神刀门高手远赴金陵城那段时间,她也不清楚尘妃是不是有过其他的奇遇,所以还真不敢得罪我这个脸上带着一道伤疤的神秘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