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巾这才想起红叶谷还有一位堂主也该去营救了。
此刻我正盘膝坐在废弃的破庙里,麦子蜷缩在一旁打瞌睡,一天一夜的奔波让她非常疲劳,而且被山风一吹有些着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摩她的头发。麦子在睡梦中似乎有了感觉,扭动了几下身体,薄薄的衣裙下面是诱人的曲线,有一点发胖,女孩子到了发胖的年龄就等于走进了青春的尾巴,看来下一届《江湖群芳谱》修订的时候她是没有什么机会了,如果现在找个英俊少侠出嫁,也算是一代美人有个善终,不知道在她的心里我是个什么形象,帅哥谈不上,侠客不够格,连正人君子也不是,尽管没做过什么坏事,却是江湖上臭名远扬的淫贼。如果江湖惊报麦子嫁给了淫贼杨天,一定会成为街头巷尾的奇闻,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黑白两道会有多少人来吃喜酒。
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麦子像做了恶梦一样,全身抽搐,然后恐惧地高声说着梦话,起初我和左翼都没听清,在她说第二遍的时候,我们都听明白了,“杨天,你这淫贼快滚开,再往前一步我就杀死你!”
左翼看了我一眼,然后做了个杀头的手势,我则感到有些心灰意冷,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找了个离麦子远一点的地方躺下来,用头枕着手臂,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房梁,心思飘到彷佛很久以前的那个清晨,那是作为快乐的见习侠客的最后一个早晨,麦子憔悴的脸出现在墙头,从此我的生活被改变,莫名其妙地开始颠沛流离,直到现在我都在正派与邪派的边缘徘徊,正派中人不屑与我为伍,邪派中人我又不愿结交,说我是淫贼也好,说我是魔头也罢,在我的身边只有一个左翼,还有一个麦子,是胁迫来的,随时都有可能拔刀杀掉我……想到伤心处难免兴味索然,于是一声长叹,原来我也到了一个学会叹息的年龄。
我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麦子已经醒了,正眯着眼睛偷偷看着我,看着我意兴阑珊地从她的身边走开,躺在比较远的地方,神情肃穆而冷峻,带着千种柔情、万般萧索,眼睛直勾勾地凝望着屋顶,目光深邃,彷佛看透万丈苍穹。然后麦子听到我的一声叹息,觉得受到了莫大的震撼,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三次绑架自己的男人,却忘记了该如何去恨,甚至不知道假如自己现在手里有刀,该不该杀掉这个万人唾骂的淫贼。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追女孩子的时候不要一味地展示自己的强大与智慧,偶尔假装流露出几分无奈和几许冷漠,对女孩子的杀伤力特别巨大,甚至有的时候,你在她的面前挤出几滴眼泪,她就会傻乎乎地相信已经得到了你的心。
麦子后来对我说,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在她的心里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她开始真正地害怕我,怕我深情地看着她,怕我在天冷的时候给她披上外衣,怕我在吃饭的时候给她端上第一碗,怕我在逃亡的路上把马让给她骑,而自己在后面奔跑……相比较而言,在此之前我给她带来的恐惧是多么微不足道。麦子在很多年后说她过去怕我是因为觉得我会伤害她,而那段时间害怕我是因为她在一天天走向堕落,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仅仅是因为心中开始有了一个男人,仇家遍天下的男人,一定注定要每天奔波在逃往路上的男人,一个自己扬言要取其首级的男人,而傲宇,那个曾经在梦中的白马王子,那个让她深夜去偷窥睡姿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心里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