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一次见薛子谦其实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十七岁。当时见他,心里总是沉沉的缀了什么东西,只因他是我所接触过的第二个男人。却是在妓院里。
长安最热闹,最华丽,最令人流连往返的地方——毓哲小筑。
毓哲小筑是京城第一去处,那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尤其的女人。自古有绝艳女人在的地方自然所有男人都爱去,却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去的,因为毓哲小筑无异于皇族的游乐常葫,只有达官贵族,家才万贯的公子哥才能够踏足。
他们总是一踯千金的潇洒大方,所以毓哲小筑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当然内存自是不能马虎与唐突,毓哲小筑里共有九十九名女子,她们来自不同的地域,会讲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情趣,总之各领风骚,石榴裙下垂涎的男人数不胜数。
毓哲小筑的老板叫做周毓哲,是个女人。所有的人都对她的情况了解甚少,更没有人见过她,她的年龄、家世、长相……一切都一无所知,他们做过无数的猜测,可谁都无法确定真实性,唯有一点他们深信不疑——周毓哲很有钱。
有钱的女子很多,但她肯定是最有钱之一。
我对周毓哲很熟悉,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因为,我就是周毓哲。
一个人有两个名字不足为怪。
没有人见过周毓哲是因为我不经常去毓哲小筑,每年立冬我去一次,毓哲小筑开业三年我只去过三次,都是蒙着白纱出现,傲然笑对场下所有的男人,留给他们无尽的遐想,然后优雅地谢幕,回到逸王府里继续做我的清忆郡主。我一年只出一次门。
即使,我什么都看不见。
美丽,在我眼中是个模糊得让我疼痛的概念。侍女们说我美,我看不见,侍女们说周渝睿俊逸无比,我亦看不见;好在,已经慢慢习惯,什么事总要有个过程。
那日是个立冬的深夜,华灯初上,是男人们最想风流潇洒的一个夜晚。
京城里大多数男人都在毓哲小筑里寻花问柳,不过众人都很失望,因为周毓哲推脱身子不舒服,没有去。其实我还是隐藏了身份去了,去玩一个游戏。
我向来讨厌妓女,却想做一回妓女。”
她说得平淡如水,我嘴上却一惊:“你怎么……?”像她这种女人,绝对不该与妓女沾边,而她……想来女人的心思真的难以预料。
“奇怪么?”她幽幽笑,“闲来无聊,也算是打磨打磨时光。难道你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奇异的想法么?”
“那时的规定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和我比一场,如果我输了,我就陪他共度春宵;如果他输了,就付二十万两黄金。虽然我不是什么绝美的佳人,他们也不知道我就是周毓哲,光凭着男子不肯服输的性格,他们都愿意与我一比。可是花了很多的时间,竟然没有人胜过我,这中间也不乏才华横溢的妙人,可他们却一再地摇头叹息,其实我早就确定我会赢。
那上联是:已做皇帝,又想神仙,纵能永远长生,欲望难掩无底洞。
很普通的一联,且不说难易,却无人敢对,稍微识道理的人都知道此联中微妙的大不敬之意,若是对了,便表明此人的意图,传到皇帝耳里,出联人可一身轻,对联人可有牢狱之灾;所以,我出的这题既是看看众人的舞文之技,也是探探其胆量。
薛子谦那天也在,这比赛就要落幕的时候,便是他对了出来,这真的让我大吃一惊,他的下联是:便到百年,只争一瞬,曷若逍遥归去,精魂终隐莫愁湖。
可不是绝对?他如此轻而易举地胜了我,不费吹灰之力,那时我才深深地佩服这样一个人。……”
想起后来会发生的事,我不由得打断她:“那你和薛子谦……”
“没有!”她淡淡回忆,面上笼起一层朦胧,“还是他不要碰我。其实他从一见到我便知道了我是周毓哲,私下里相处时他说他只想要毓哲小筑。我当时有些恼怒,毕竟毓哲小筑是我的心血,也是一棵摇钱树,但我又佩服他敏锐的观察力,他当时还说了什么我都已经不记得了;那日,我终于笑着把毓哲小筑转给了他,从此他就是老板。而我,什么都不是了,人世间身份的转变其实很迅速,只需一个合适的理由一个恰当的机会。”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柳眉:“你就那么轻率地把毓哲小筑给了他?后悔么?”对我来说这与送别人几千万两黄金无异。
她毫不在意,柳眉一抖:“那又有什么?我若想还可以再开一家,不怕赚不回来。而毓哲小筑只能一家,这种送给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况且我欣赏卓尔不凡的男子,他会是一个不错的人,更是一个不错的老板。”
她说得话似乎有些偏激。
“或许!”我一字字说得干脆:“可他算不上是一个好哥哥!”
“那是因为你未必是个好妹妹!”她一阵见血,像在挖苦我,“你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或许她这话是对的,或许有漏了几分;我也是真的从来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