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欣记得自己倒下的时候,手机摔到了地上,然而,麻木的神经却让自己听不见电话金属外壳碰地的那声脆响。
晃晃悠悠的无声世界,是……昏倒了吧?或者怎样都没有关系了。
只记得电话里刚才那沉重的声音说的唯一一句话:“对不起,辛继先生……死了。”
芬芳尽逝的季节,不会给惜花人太多遐想。
舞者纷繁的姿态,长袖善舞,仿的是花语,说的是情事,却在神氏的弹指一瞬间体味到了秋凉冬寒。
香味仍在,体温尚存,旋转在花瓣飞舞季节的舞姿,旁观者总以为绚烂无边,又怎能体会舞者的葬花情怀?
醒来时,雨欣看见的是徐知庵关切的脸。
“医生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的样子把我吓坏了,连睡着了都在流泪,现在感觉还好么?”
然而,却没有得到女孩的回答,这样的沉默只是开始。
透过雨欣的眼神,知庵看见了那个自我封印的灵魂——惶恐,惊慌,怎么才能挽回沉沦的心。
“雨欣,这个世界没有抛弃你,所以,你也不要抛弃这个世界,好不好?”
紧紧握住爱人的手,知庵感受到的只有自己孤独的温暖——心灵遥遥相隔的守望可不可以算是爱情?
“雨欣,陆随小姐的脸已经整好了,就是你离开前帮她请的那个医生,她现在精神也恢复正常了,虽然医生说,我不在的时候,陆随小姐还是很沉默的,但是,我去看望她的时候,她常常和我说些话,……咳,其实,说的都是一些家常的东西,没什么特别,但是医生和我说,这说明陆随小姐的精神也好起来了,只是还是有些不信任其他人,所以才只敢和我一个人说话……。”
“雨欣,我一直有听你的话,你离开的两年,只要可以,我每天都到医院去陪陆随小姐说说话,反正,那时候,我和她一样孤独……。”
“我很傻吧?雨欣,那时候没有你的音讯,但是依旧很想和你说话,所以我常常对着陆随小姐自言自语,谁知道,她竟然听懂了……。”
“所以,雨欣……,我知道这段时间对你很难,但是,你总会走出来的,好像陆随小姐一样,我会每天都这样对你说话,对你说被你抛弃的这两年,我是怎样熬过来的,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你也能懂,不是么?”
相对泪眼的男女,这一刻,知庵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或者真的太残酷了,在冰冷的世界里毫不畏惧的袒露真心,被冷风吹得如刀割的心痛,别人能不能理解?
站在病房门外的萧波和顾诗音刚好看到这一幕苦情的场面。
“董事长,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雨欣小姐会不会……。”
“不会,她如果这般打击都承受不了,怎么可能成为我的继承人……。”
顾诗音转脸间看见的只是萧波脸上不带疑虑的微笑。
“只是,董事长继续这样下去好么?外面的谣言已经沸沸扬扬,说董事长您是谋杀辛继先生的幕后黑手,我们再继续这样的行动方案真的可以么?”
“由那些人随便说去。”
“可是,董事长,即使这样,我们很难看出什么的,别人都在背后说,您是为了让萧家顺利联姻徐家,才会对辛继下狠手的,所以……。”
“那么,顾小姐,你会相信这样的理由么?”
“嗯,当然不至于不相信董事长的……。”
“那顾小姐认为雨欣会相信这样的谣言么?”
“咦……?”
相比自己的紧张,萧波的回答是那样淡淡轻轻——眼前依旧是那颗深不见底的神氏心。
然而,却没有太多揣测的时间,下一秒,萧波的转身动作缥缈无声。
“咦,董事长,您这样就离开么?不进去病房看看雨欣小姐么?”
“哦,这样看看还不够清楚么?如果我是为了联姻的话,看到雨欣和知庵这样在一起的场景,我也应该心满意足了,对了,顾小姐,我上次让你调查的东西,你查清楚没有?”
“哦,在这里了,董事长,我今天早晨刚刚整理出来,这是全部的了,近期所有买卖萧氏股票的记录,可是,董事长,现在这种情况下,您仍然打算坚持压低我们的股票市值么?如果价格再下跌的话,恐怕很容易有人乘虚而入,大举收购萧氏的……。”
急急的递上列表,顾诗音小跑着,紧跟上疾步离开医院的男人背影。
有风的夜晚,却不带诗意,也没有古赋歌咏的悲壮,只是普通的人间。
也做不到万能,风吹万古,化成沙砾的巨石曾经也是傲然矗立的神,奈何也磨不过俗世的岁月沧桑。
神氏都免不了堕入凡尘的那一刻脆弱,其实,都是命运转轮下不能回头的凄美和无奈。
那一晚,萧波又有梦,却是从几年前就开始的梦魇,醒不来,忘不掉——只是一个埋藏在心底,从不对人提起的脆弱。
冰冷的白色病床上,只能默默看着他的脸一天比一天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