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五十七分零八秒。” 靠在车边的知庵看着手表,心中轻轻默数。
没有光的黑夜街道,路灯的迷蒙让时间的流逝变得扑簌迷离。
一切看起来都像没有灵魂的空壳,而时间——接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却不属于自己和自己的爱情。
在这样的等待时间里,能做些什么呢?
茫然游荡吗?
即使近在眼前,却不敢进去,也不愿猜想,只剩得一颗抽搐得发痛的心。
大宅的铁门就在眼前,十七步之遥,不是很远,丈量了好多遍——用的是蹒跚的脚步,衡量的却是颤抖的心跳。
这样熬过的四个小时,算不算一种浪费?
“知庵,今晚我要单独先离开,有事,很急的事情,对不起。”
从宴会上逃离的女孩像狂躁不安的龙卷风,撕扯着自己的心。
总有不安的感觉,总有不祥的预兆——于是开始偷偷的尾随,所以才有错误的开始。
她和他……是事先约定,还是不约而同的偶遇——盘绕在心头的,不过都是无聊无谓的思绪。
狠狠抽着烟,揣着惨淡而空洞的心事,知庵嗅着空气中尼古丁的迷幻味道——只是一段需要麻痹的爱情。
星星点点的烟蒂火光散落满地,好像被神氏之手摆弄的俗世棋盘。
厮杀的心态,挣扎的渴求,弥漫的战局,碾压其中的却是茫然的舞者之心。
“萧波先生,我其实……并不喜欢爷爷接受您的政治捐款,这让一切我和雨欣的感情看起来像一场交易。”
“知庵,这只是政治经济,和你的感情无关,你想得太多了,即使是雨欣那边,也不会有什么误会的,这个你放心。”
只是因为生存在共同的生态圈——有你的灿烂,才有我的舒心绽放。
真理般的游戏规则演绎着残酷的优胜劣汰,生物更替,没有更多其他。
听起来不复杂,或者真的也不复杂……。
然而,残酷的戏剧却一日一月一年的在人间上演,从来没有停止过。
造物主的慈悲让世人拥有了如他般的神者心,却没有让舞者也拥有神氏般控制命运的万能之手。
所以,能妄想的太多了,欲望成为人间的万恶之源,舞者忘记了,纵情追逐是神氏才能拥有的奢侈。
所以,能实做的太少了,贫瘠成为俗世的千年顽疾,舞者忘记了,纸醉金迷是天界才能承受的繁华。
“其实,你们都想错了,正是因为爱情原来那么简单,所以它才不能承受那么多复杂……。”
纷繁的矛盾缠绕之间,孤独的舞者拼命呵护脆弱的心灵之花,代表神氏的假面却只是冷观狞笑。
“我已经不需要你,因为,你不能代表我的心,”舞者终于这样开口对面具说。
“可是,当初是你自己从潘多拉的盒子把我取了出来。”面具这样回答着。
没有灯光的舞台,燃烧灵魂的演绎还有没有人可以看得见?
其实,只是心灵的舞蹈,表演得那么卖力,所以,我的女孩,如果你稍微用心,就可以听见真诚跳动的脚步。
因为,在没有光的世界,我只是需要你的首肯,你的欣赏……。
和辛继并肩走出旧宅大门时,雨欣没想过会看见等待自己的徐知庵。
“知庵?!”惊讶的心跳伴随着愧疚,乱成麻的心事。
“雨欣,”男人的脸上只有疲惫,“真的很晚了,想回家了没有?”
无风的冬夜,本来没什么煽情,但是却可以飘雪。
漫天悲情的白色飘荡,融化在脆弱爱情的伤口上,混着血的颜色……。
沉沦在混乱的心事中,清醒过来时,雨欣不知道辛继是怎样默默离开的,也不明白在呼啸的红色跑车上,自己该如何独力面对那颗被自己伤得血淋淋的心。
“知庵,你一直在等我么?”
“对,我一直……一直都等你,萧雨欣。”
“知庵,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其实真的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萧雨欣?”
“知庵,我……。”
沉默可以赎罪么?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都不再说话。
不是不想解释,不是不愿安慰,只是一开口就发现,所有语言只是在无耻的替自己寻找借口。
到了家的女孩默默下车后,缓缓转身看向驾驶座上一言不发的男人。
张了张嘴,然而,依旧发不出一个音节。
飘散在脸上的雪花,瞬间融化,变成来自天界的泪水。
无言的结局么?因为自己的错误?
一边是迷惘不清的恋情,一边是不忍割舍的留恋,都是迷途舞者的罪,伤的却是三个交集其间的无辜灵魂。
无言,还是无言,都是无言,没有尽头。
沉默,还是沉默,都是沉默,不见方向。
痴立车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