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欣稍微一使劲,邮包被撕开一条宽宽的口子,几张照片飘飘扬扬飞了出来,晃晃悠悠的掉在地上,光洁的图像表面,在明亮的反光中,让人看得不甚清楚。
慢慢的跪在地上,雨欣有些颤抖,全部都是关于辛继的么?
每一张里,不同的笑颜,不同的女人,不同的暧昧,千样的感觉,他似乎都在享受着快乐……。
所以,自己大概什么都不是吧,自己对辛继这样的男人大概什么都不是吧,每天活在虚伪的幸福中,不停的为了自己的软弱而掩耳盗铃,这样的萧雨欣算什么?
每一张照片都变成锋利的刀片,切割着女孩的灵魂……。
除了冷笑,自己还能做别的么?
雨欣机械而茫然的翻看着每一张中丈夫身边那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女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些是当红的女影星,有些是著名的交际花,当然,还有那个余牵纤,雨欣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
好吧,那都是过去的事情,雨欣深深的呼吸,那都是辛继过去的事情,所以……不要在意,请不要在意!
然而,最后一张照片……,雨欣的泪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照片中,辛继的那条鲜黄色领带是自己前段时间买给他的,不会有错。
“送给我的么?”男人那时候的眼中甚至闪现着惊喜。
“唔,我看你领带也挺多的,就是没有这种颜色的,逛街又刚好看到,所以就……。”
“谢谢你,亲爱的。”男人激动的吻住自己,那温暖的感觉尤在唇边。
所以,一切都是那么讽刺,享受幸福的女人总是以为自己会成为眼前这个风流男人的最后一个温存,却不知道,男人的心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为自己停留过。
这就是女人的脆弱,总是在幻想破灭之前,自己先用谎言粉饰眼前的虚幻,完全忘记了真实世界的残酷。
记住,自己不过是联姻交易中的一个棋子罢了,雨欣无力的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灰色的空气中,心脏的碎片静静飞舞……。
“夫人,吃午饭的时间到了,您……。”
“不要吵我,任何人都不要吵我!”雨欣狂躁的吼着。
抚摸着照片中黄色领带,冰冷而没有知觉,雨欣蜷缩着身体。
照片中的辛继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身旁站立的女人风雅高贵,雨欣认识这个女人,是啊,著名影星司徒惠小姐,谁能不认识呢?
辛继怀中的女孩有着司徒惠一样清亮的眼睛,是女儿吧?
是他们的女儿么?是一家人么?那么自己是什么?自己这样……到底算什么?
自己才是那个外来者,自己才是那个无耻的外来者!人家连女儿都有了……。
剧烈的腹内绞痛,雨欣失声痛哭:“小天,波波,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你们在哪里?你们到底在哪里?”
就这样,一封来自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的匿名邮包彻底粉碎了少女粉色的梦……。
上帝说,当一扇门在你眼前关上的时候,就会有另一扇门向你敞开,困顿中的雨欣却看不到另一扇门。
游走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梦魇一般的司徒惠无处不在——硕大的广告牌,这个完美的女人演绎着各类风情。
雨欣仰脸看着广告上女人耀眼的幸福,苦笑着——让全世界的男人都倾慕的女人——广告牌上这样写着。
“说得没有错!”雨欣歇斯底里的在冲着广告牌大声喊叫。
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自己的“联姻丈夫”只是那可悲的“全世界男人”中的一员……。
雨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晃到傩舞剧团的门口,况且,今天好像没有安排出演剧目,现在的剧团应该都下班了吧?
雨欣失神的看着张贴在剧团门前的大幅海报,似乎又有新的剧目在近期推出,而海报正中的大大红褐色假面让雨欣想起喷涌不止的鲜血——果然是心口的那个快被遗忘的痂壳又被人血淋淋的生硬揭开了吧……。
“咦,舒小姐,这么晚了,还来剧团?”
有人打招呼,雨欣扭头,茫然的笑。
“怎么这么晚了才收工呢,是因为新剧目排演么?”雨欣强作笑颜。
“是啊,对了,剧团新来了一个教官,傩舞跳得超强,而且长得超级帅……。”
雨欣茫然的点着头,讪笑着,世界上的所有讯息只是从自己僵硬的面具边轻轻擦身飞过,而自己现在需要的全部,只是带着完美微笑的假面而已。
夕阳有些刺眼,雨欣眯着眼,看着远方透着金黄的太阳,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带着鬼魅狞笑的假面飞舞在雨欣的世界里,嘲笑着自己的愚蠢,而自己唯一能作的只是假装着若无其事的坚强。
但是依旧茫然,依旧迷惑,如果自己有一颗心,那么为什么它现在不能够给自己指明一条方向?
雨欣看着剧团傩面存放室里整齐陈列的假面,惨淡的笑,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洞舞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