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的目光投向晚镜,见她低头,笑意就在嘴边荡漾,转头看向御厨却又是冰冷的面孔,“何事。”
第一次见到皇上,御厨有些发抖,刚才是凭着蛮气闯进御花园,现在见着皇上,倒吓得语无伦次了。传言皇上邪佞冷酷,做事狠绝,行事作风亦正亦邪,让人猜摸不透,原来这些竟是真的。
“有……有一小贼进到御膳房偷吃……”
纳多多却冷哼着,怒叱,“这些小事还要面禀皇上,你是草包吗?”
“回娘娘……不……不是的……”战战兢兢地解释着,“小贼潜进御膳房,不禁把好吃的糕点全吞了,还差点放火烧了那地,御膳房被搞得乌烟瘴气……更可恶的是小贼还在菜里下药,企图谋害皇上。”说罢还偷偷瞄了独孤沧溟一眼,恭敬地跪在地上等候他的发落。
“皇上……”晚镜急急开口,却被独孤沧溟阻止。
饶有兴趣地看着吟儿往嘴里猛塞着糕点,眼中除了美味的糕点不再有它,独孤沧溟的眸色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朝吟儿招手,“过来。”
吟儿浑然已经到忘我的境界,宫女把她抱到独孤沧溟的跟前还是在吃。
而他身边的妃子们皆以不可思议地眼神望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待手上的糕点全全被消灭时,小手才停止了往嘴里猛送糕点的举动。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小手上的屑末才清醒过来。
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我比你……漂亮我……懂啊!”你们干吗看着人家啊!
一时之间对这小女孩产生好感和好奇的女人顿时受不了地翻白眼。
“是‘知道’,不是‘懂’。”晚镜开口纠正道。
“哦,我……比你漂……亮我知道啊!”吟儿乖乖地重复了一遍。
吟儿看向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突然她“啊”的一声抱住了独孤沧溟,崇拜地叫道,“独孤爹爹你好帅!”
“吃饱了?”独孤沧溟任由吟儿抱着,淡淡道。
“是呢!”
“不是‘呢’,是‘啊’或者‘呀’。想不到你这小娃娃比我还不会讲话!”纳多多把酒,豪放地饮着。
一看见是自己没吃过的,吟儿马上松开独孤沧溟,缠着纳多多,小嘴里的口水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味道好吗?”
冰缆无意看这一场闹剧,以身体抱恙为由,先行退下之前,她指明要晚镜相送。
在场之人大惊,刚才宴席上皇后抚晚镜之手时那伤,有几人就觉得皇后不安好心,而晚镜倒不推辞,应了下来,便起身告退。
一离开纷扰的人群,冰缆便谴退身边的侍从,找了一休息处,同晚镜坐下。
夜空寂静。
“冰冰,会有流星吗?”抬头望着星空,繁星点缀着黑夜。
“流星?你有希望了?”温柔地笑笑,冰缆举头看向那深沉空静的夜色下,如墨蓝丝绒般的万里长空,却无流星划过。
眸色深深流转,轻叹道,“多月未见,晚镜可好?”细手轻轻碰刚才自己留下的伤口,“还疼吗?”
晚镜笑笑,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话。“一切都逃脱不掉,晚镜又从起点开始了……”
“你还记得使命吗?”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每个人都有使命。”
“或许……忘了。或许没有。”晚镜缓缓起身,月光如银,清辉淡洒。诗意如画。微风轻拂,花木轻摇,疏影横斜。
“晚镜真的忘了?”冰缆依旧明了地笑着,“每次晚镜都给我不一样的感觉。七年前的调皮淘气、五年前的活泼可爱、三年前的风轻云淡、一年前的彷徨无奈、几个月前的迷离愁绪、现在的……现在的成熟惑人。”
“晚镜长大了而已。”浅笑如梨,灿如花红。
“晚镜似水……”冰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忽然闻得脚步声,晚镜笑笑,毅然离开,“冰冰,下次见面……或许是敌人了。”坚守着眼泪不让流下,迫使自己抬头,而眼帘轻闭之时,那轻轻滑落脸颊旁的晶莹剔透,是泪么?
冰缆终于知道,那是她自己的决定,自己的选择。那个时而淘气、时而调皮、时而可爱、时而活泼的少女已经早就不在了,就这样干干净净、不带走云彩式的走出了她的世界。
“晚镜似水,水生百态,或江或河或海或溪流,或雨或雪或冰或霜露,冰缆始终相信,无论晚镜你在哪里都能随遇而安,都能展现出极致的美……”字字发自肺腑的话语,一直萦绕在夜空上方,久久不散……
痴迷地看着她背影,临风而行,衣带飘动……是啊,下次见面……或许就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