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的日子最近很难过么?最近我发了笔小财,不开这天香院我也可以保你衣食无忧,要是你不想干了,我去给你买所大宅子……”三和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不,天香楼我说什么都要开下去。”浣娘固执的摇摇头。早年金堆银砌,要想收山早就收了,守着这天香楼,不过是因为“他”说过以后有空会回来看她。没有了天香楼,他怎么能找得到她。
“他”是她魂牵梦绕了十八年的人,也是三和的亲爹。浣娘在万丈红尘里翻翻滚滚,可谓阅人无数,见过的风流俊俏年轻才俊堪用斗量,会过的许多铁骨铮铮猛将男儿需用车载,但那些人都如同一阵风,来了,去了,犹如春梦了无痕。只有“他”,那个英伟不凡嫡仙般的男子,深深地烙刻在浣娘的心上。就算是岁月将他的面目模糊了,但浣娘深信只要一个背影她仍然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把他给认出来。
没有人能够象他一样,仅凭带着王者气息的背影,就足以让人臣服朝拜。当他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看着你时,你会宁愿为他去死。浣娘只和他在一起呆了短短的三个时辰。从头到尾他只说过两句话“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有空我会回来看你”,要不是有三和的存在,浣娘几乎会以为他只是她臆想出来的人物。
是不是所有的名妓命里,都有一个男人会成为她们的劫数,作为她们颠倒众生的报应?所以杜十娘有李甲,殷桂英有王魁,鱼玄机有李亿,薛涛有元稹,苏小小有阮郁……她们至少还有共度的甜蜜时光,浣娘不但不知道 “他”的姓名,更连温言软语都没有得到一句,就无可救药的沦陷了。
三个月后,浣娘终于从等待他出现在门口的幻想中醒了过来:发什么神经,人家只是来花钱嫖妓!山盟海誓,尚且靠不住,更何况礼貌敷衍!但她再也不能忍受其他男人碰自己,于是买下了天香楼,自己当老鸨,打定主意要等他回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他:你那么飘逸出尘嫡仙般的人物,为什么还要出来嫖妓?而且付嫖资时为什么要用最俗气的银子?最不济也应该用明珠一斗,佩玉一双之类的东西让人念想一下?真是一点都不专业#轰然他付的银子足足可以买下佩玉五斗,明珠一箩筐,但是浣娘总不可能在想念他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大堆沉得的压死人的银子吧? 有那么些情思哀怨都可能被那银子的俗气给熏跑了!浣娘一想到这里总恨得牙痒痒!天香楼一定要开下去,就算骗女儿回来帮忙也得开下去!
“娘!回魂呀,娘?!”三和见浣娘自顾自地出神半天,脸上一会微笑一会咬牙,忍不住拿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地玩招魂。
“在想什么?”三和见浣娘双目终于有了焦距,好奇地问。
浣娘禁不住脸上飞红,开天香楼是为了那么幼稚的理由,要她说出来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平常奚落那些坠入情网的小红倌,她最是刻薄不留情面;讥嘲杜十娘之流,她笑得比谁都大声;要是被人知道她居然会为了一个只和她在一起呆了短短的三个时辰的嫖客生了个女儿?还从此守身如玉?为了那人礼貌敷衍中提到的地点,不惜自毁精明强干形象,哭诉诱骗女儿继承家业,挖空心思保住天香楼……天呀,拿块豆腐来砸死她算了!
毕竟在花海沉浮那么多年,厚黑的基本功课是绝对有的。浣娘轻轻巧巧收起羞色,换上满面哀愁,“这天香楼一日不如一日,你倒是好好地给我谋划谋划,看怎样才能东山再起。我的那些老一批红姑娘从良的从良,嫁人的嫁人,新近请来串台子的红姑娘都被贪欢阁挖了角,培养的六个小清倌又不太争气,天香楼是你妈的命根子呀!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听你这意思莫非你要她也挂头牌?”天香楼的老管家霍叔带着元宝和锦绮出现在门口,元宝笑嘻嘻地张口说了一句几乎哽得浣娘吐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