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霉臭腥臊之气,不似人居,像是兽穴。锦绮心慌不敢入内,却被胡二娘一推,跄踉跌进。只见那屋内破烂不堪,贫穷已极,唯一像样的家具就是一把缺了两根杈的春凳,凳上的靠垫已脏得看不出颜色,沿墙一铺坑洼土炕,上面零散着几把稻草,两个精赤的女人正坐在炕边,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皮肤黎黑。另一个二十多岁,皮肤白净,腿上有些斑驳濡湿,一看见胡二娘进来赶紧跪下叫妈妈。锦绮心想,如何这般的没廉耻。就说烟花巷中。也没有赤身露体让许多男人围观之理。胡二娘理也不理地上两人,径自去春凳上坐定,呼喝道,把那教不乖的浪蹄子给我拖出来。两人转到炕洞边抬出一个捆得象麻花似的人,待掏出嘴中的破布,那人就呻吟开了,“妈妈,小的再也不敢了”。胡二娘森然道:你们给我好好看着,谁敢闭眼,我叫他后悔生出来。从腰后抽出两根半尺长雪亮的钢针,冲着她胸上不住手的扎了下去,只见细密的血珠不停的冒,转眼间双乳一片腥红,锦绮只觉得那女人的惨叫犹如一把小钢锉,一下下的锉着耳膜。待到胡二娘扎累了直起腰来,那人也嚎不出了。胡二娘喘了口气,取过一个酒葫芦,扬脖灌了一口,眼角瞥见地下那人不动,转头尽数喷到她伤口上,只听一声惨叫,那女子痛的前后挣扎犹如下了沸油锅的活虾。
“叫你当贞节烈妇,昨天给你下面那张嘴尝的朝天辣酱如何?如果还嫌不够,我今天再给你多加几勺叫你辣个爽快!不守规矩,几十年的妈妈多的是整治你这起小贱人的手段。”
一股股冷汗顺着锦绮背脊往下淌,横竖一死,不如及早寻个自尽,落个清白。心中盘算自尽之法。到了这时,也只有咬舌或碰壁才能不被人拦住,可是那室中四壁尽是泥土涂墙。碰在上面顶多掉下几块泥皮,也不会碰掉半点柔皮。咬舌?若是下口轻些没死成不知更要受多少酷刑,她虽弱但不傻。
胡二娘斜睨着锦绮嘿嘿冷笑,“你们也别想着学咬舌自尽这一套,割了舌头的人尚且能活,咬舌只去掉半根,更没有大碍,大不了成个哑妓,自有那等专好凌虐的好汉来收拾你们。张二,快去请前门外大粪厂的鲁掌柜去。教他带三吊铜钱来。说我替他找着好货。叫他自家来看。包管他知足认便宜。”门外小窗上爬着的黑压压脑袋中一人连声应承。锦绮听得明白。不敢言语,眼泪如断线珠般滚落。
鲁掌柜姓门,乳名老粗。生得身躯伟岸,傻大黑粗。人都唤他叫鲁老粗,这鲁老粗小时逃荒至此,为人担粪度日。一来二去,三十多年的工夫,赚了几个臭钱,便自己开了个粪厂倒也买卖不坏。鲁老粗自小孤苦,又爱财若命。虽然发财。未曾讨得妻房,却又饱暖思淫。熬不过去。不免到胡同里去逛逛。难为得这鲁掌柜悭吝成性。处处讲究省钱便宜。就是在嫖姑娘上也舍不得多费一文。因此这鲁老粗一向好在下处行走。那些姑娘虽然不佳。一样是肉长的。何况还能白看白摸。胡二娘的窑子。他更是常来走动,乐得花上六文铜钱便可真销魂一次。可是这些姑娘们一天也不知要开张多少回,未免宽泛过甚。又因终年每日赤身露体。镇天价同干草磨脊梁背,蠢汉磨肚皮,任你是细皮嫩肉,也要磨得如树皮一般,有得什么情趣。鲁老粗玩得久了,不觉腻了起来。心想;我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一向只同那些下三滥的窑姐打混,从没有尝过那黄花闺女是个什么味儿。但要叫他讨个老婆,连后婚他都舍不得:至少一天要吃两顿饭哪。思前想后托胡二娘替他物色。他们窑子里几时上了黄花姑娘。他便要去开苞,尝厂究竟怎样好法。却又舍不得钱,斤斤讲价,明说最多只出两吊。
鲁老粗一进门,胡二就眉花眼笑说道:“鲁大爷,这回可给你找了可口的来了。”老粗裂开黄牙一笑道:“真好,真嫩。这就现在就来行不行?”
“也亏得鲁大爷是惯走场面的人。别看我这局面小,难道成一个人,也就像打炮一般的省事么?”胡二娘按住鲁老粗准备探怀剥衣的手。老粗一怔:“不是两吊吗。难道还有什么。”
“鲁大爷你可别装傻了,在那坊里要梳拢一个姑娘,成千把的银子花了还不算。还要什么头面、首饰、四季衣裳、檀木家俱、一样也不能缺。”
鲁老粗面容改色,吐吐舌头道,“这我可办不了。”
“我是说给鲁大爷听,并不是要鲁大爷也这样花。就是要那么花,这小局面也担不了呀,不过总也要像点样,别马马虎虎的就是了。”
“你要什么?我计算计算。”
“两吊成人的钱自不必说,另外得再给点东西。在这里衣裳是不用了。不过东西是要吃的,鲁大爷就给买两斤腌肉,另外再给备办点酒菜吃饱喝足才好兴致。”
鲁老粗万般不情愿,却又舍不得走,只得咬牙对锦绮说,“待会我可要连本带利一并讨回。”锦绮只见他黑粗高大满面麻斑像个凶神,骇得心惊肉跳。门外看热闹的人已是满坑满谷,都道是,好个标致的小娘。锦绮羞愤欲绝。被看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跌下去。只有低头闭目。那知越是害羞,人们越是爱看。墙洞外围观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不住的催促鲁老粗,污言秽语如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