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他足够的自信和勇气,他终于打起了精神,走进了那孔曾经为几代人遮挡过无数风雨而今已成为自己新婚洞房的旧窑之中,走进了灵山女人们因忌妒而夹杂着挑逗的目光之中,走进了灵山男人们的羡慕与仇恨之中。
简陋的窑洞干净卫生,里面摆着八十年代流行的大衣柜,高低柜等一色枣红的木质结婚家俱,靠窗的土炕上铺着崭新的花床单,炕上整齐的摆着四床新做的缎面被褥,和几个绣花枕头,窗格上、土炕的墙上都贴着一个大红双喜字,芳芳穿一身大红衣裤盘腿坐在土炕中央。她知道天黑了意味着什么,但她却不像猪娃那样还没上战场就已焦头烂额#糊虽然嫁了个灵山村的二等公民,但她心目中好男人的标准并没有在个头和长相上,她喜欢猪娃的老实、憨厚,她甚至觉得她只能嫁给像猪娃这样的男人。此时她心中充满了幻想,她幻想着一种突如其来的甜蜜,幻想着两个赤裸的肉体灼烧在一起,更幻想着一个新的灵魂诞生!
“芳芳,吃点东西吧!全村人都吃完席走了,你一天啥都没吃!等会儿天一黑那伙人又要来闹洞房了,你不吃点东西,他们折腾起来你哪能受得了,咱村那伙人闹起洞房来,简直跟疯子一样,上个月三队宋牢牢结婚那天,他们前半夜闹腾不说,后半夜人家两口子刚脱光衣服睡下,他们又来闹腾,不知是哪个捣蛋鬼用竹竿还把人家两口子的衣服全给挑了出来,弄得人家第二天早晨起不了床!你说,咱村这一伙老大不小的光棍真是——” 坐在炕边的三来媳妇又唠叨了起来。
听到这里,芳芳睁大了惊恐的眼睛。问道:“您说——”三来媳妇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急忙打住了嘴:“我说大妹子,那是他宋牢牢,咱们猪娃人缘好,他们不敢胡来!来,大妹子,你就吃点吧!”
“嫂子,我不想吃,你今晚住在我这,别走陪着我,我害怕。”
“别怕,芳芳,你和宋牢牢媳妇不一样,他们两口子都是本村的人太熟了,你是外县来的,和他们不熟,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今晚住这可不成?你那猪娃看见非把我吃了不成!不过你放心,他们不走嫂子是不会走的。”
“谢谢嫂子!”
“嫂子,今晚你可要多操心啊!”这时猪娃走了进来。
闹洞房的灵山好汉们已陆续到齐了,全集中在院子里。
“猪娃这小子怎么娶了个这么漂亮的洋媳妇,能搂上睡一晚上,就是死了也值了。” 议论声从院子传来。
“人家结婚的大喜日子,谁在外边放不吉利的屁,就不怕闪了舌头!” 三来媳妇朝门外骂道。
这时灵山好汉们拥着猪娃进了洞房。
“我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原来是只老母鸡在叫。” 青年A道。
“猪娃,快叫你媳妇给大家点烟。” 青年B摧着猪娃。
芳芳开始挨个点烟,她按规矩先把烟含在自己嘴里,点着之后吸上两口,再双手递到客人嘴中,不停地点,不停地吸,呛得芳芳不断咳嗽,惹得那伙人哄堂大笑。
“今晚的节目现在开始,第一项猪娃和他媳妇讲恋爱经过。” 四海又出点子了。
“让猪娃媳妇先讲讲她是怎么看上咱们猪娃哥的,是不是因为猪娃头圆?明年计划下几个猪仔!” 青年D挤到前面问道。
芳芳低头不语。
“猪娃,你小子怎么娶了个哑巴!连她叫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青年E问道。
“我叫芳芳。” 芳芳这才开了腔。
“噢,叫芳芳!原来你会说话,快讲讲你们的恋爱经过。”
芳芳仍低头不语。
这时三来媳妇发现有位戴墨镜的中年男子幽灵般的出现在人群的后面并向里面看着。
“哎哟!沈专干也来了,快请到里面坐吧!” 三来媳妇问道。
“不了!我是过路,听见这边这么热闹就跑过来了,你们忙吧,我走了。” 沈干事低声说到道。
“芳芳不讲让猪娃讲!” 看见芳芳半天不说话,青年F站在后面喊了起来。
“怎么猪娃,你小子也不愿讲?那我们可要采取行动了。” 青年E发出了最后通牒!
“我讲,我讲……” 猪娃只好结结巴巴地讲了起来。
就在猪娃的新婚之夜,沈西蒙也来到了灵山村,他现在是凤鸣镇的计划生育干事。
四海闹房去了,四海媳妇正坐在家里打毛衣,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还没等四海媳妇应声沈西蒙就推门走了进来。
“哟,是沈厂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好几年不见西蒙了,对他的突然来访四海媳妇感到有些意外。
“怎么不见孩子?” 沈西蒙向四周看了看随手关了门。
“在里屋了,刚睡着。您怎么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四海这几年在干什么?” 沈西蒙摸了摸四海媳妇的脸蛋问道。
“自从你那厂子停了以后,他就回来盖了这栋房子,我们从老宅搬过来后他就一直呆在家里,有时出去給人做些零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