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是看不到夜色的,躺在树丫上的张扬心境出奇的平静,来到神域的第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停下来细想过,事情总是接二连三的,让他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鸟儿和蟋蟀的怪叫,清水般洗涤着他的内心,让他感觉到懒散的快感。
脑海中浮现出水影那张清秀的脸,张扬叹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还是抗拒着水影给他的那一份情,但以为水影要走的那一刻,他却是那么的害怕失去。烈风呢?豁出生命的去追逐着,就算他明知道水影没有接受,他还是死死的守护着,从来不言放弃。
为什么他能够有那份勇气?
他没有我的负担,所以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这是借口,谁没有自己的负担,但只要勇敢的去面对,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拦得住我张扬!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呢?是水影重要呢,还是你怀里的水晶重要?
难道世间真的没有双全法?
使劲的甩了甩头,张扬只感到无力。
树下是有人行进的声音,张扬探出头,他并不紧张,因为这只是蚁穴的警戒范围,安全性是无疑的。
苏赞?
从树上跳下,鬼魅般出现的张扬把苏赞吓了一跳!
呼了口气,苏赞笑笑道:“阁下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摊了摊手,张扬道:“里面太吵了,出来透口气,你呢?这么晚了,巡逻?”
脸上闪过黯然的神色,苏赞道:“没有,我去看看亡妻。”
张扬一惊,也不作话,这种时候任何说话都显得那么的兀突。
“如果百无聊赖的话 ,阁下也一起来吧,也好让亡妻看看你,我早就和她说起你了,让她看看现在新一代的优秀也好。”
“恩!”
张扬爽快的回答,让苏赞感到欣喜。
一路无话,便来到一棵参天大树之下,张扬四下搜索,却哪里有什么墓碑?连个随便的衣冠冢都没有。
疑惑间,见苏赞对着大树拜了拜,细看之下,张扬才发现在树干上刻有几个他所不能辨认的字,在扭头四顾,发现附近一带的树上也刻有类似的文字,心中已经了然。
静静地看着苏赞沉吟了几句,然后抬头看了看自己,张扬先打破了沉默:“赞达尼斯的墓园也真别有风格呢。”
笑了笑,苏赞回应道:“恩,这些树下便是我们族人的尸骨,树木从中吸收腐殖质而得以生长,就象我们的生命得到延续一样。”
伸手摸摸树干,苏赞继续道:“现在,我似乎还可以从这里感受到她的心跳。”
眼中情深款款,象就是他的这句话,妻子真能听到一样。
看着,张扬不禁黯然,生离死别本来也就是凡人生命中必须承受的,人们总爱以各种方式来欺骗自己,这也许是智慧生物的悲哀,但相对地,人们也正是这样才显得有血有肉,血性也显得格外的灵动。
背过身子,随便拨弄一下周围的花草,张扬问:“她,是怎么去的呢?”
笑了笑,知道张扬是体贴自己才背过身子,苏赞叹了口气,又在树身上轻柔的抚摩了几下:“那时我还是军队精锐部队的主力士兵,一心只想,如果还不能闯出个名堂,一个连自己将来都一片迷茫的人,有什么资格成家呢?”
顿了顿,苏赞继续道:“直到她去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结婚,青梅竹马的她,就一直守在家里,等着我那飘渺的功成名就。”
苦笑着,回想起爱人,苏赞已经眼有泪光:“那时的她清秀迷人,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但她也不理父母的压力,也不管周围人的说辞,一直的就等我回来,就等我实现自己的诺言,但她却是没有一刻不在想我,红丝密布的双眼骗得了自己,她却骗不了别人。”
声音已经明显的有了颤抖,抽了抽鼻子,苏赞继续道:“于是,她开始用工作来麻醉自己,一天上下不停的工作,甚至有人见到她连续两天不眠不休的去照看着那些还没有孵化的蚁卵。看着她一天比一天的消瘦,她的父母心里也确实难受,于是,就叫人给我捎了封信。而我呢,每天只埋首于当时与螳螂族的交战当中,老是几天几夜没回宿舍,而且一回去,肯定又是蒙头大睡,甚至还不知道房间里已经存积了好几十封信件。”
深呼吸一下,稳定了情绪:“那场持续了5年之久的大战,终于以双方和解拉下了帷幕,意得志满的我回到家里,等待我的确实她已经离世一年的噩耗!悲痛欲绝的同时,我决定推却女皇那将军的任命,把自己余下的时间都用来守护这个她一直等待我的地方,用多年积蓄举办了最为豪华的婚礼,这也是我唯一可以为她做的事。”
直到最后,张扬都没有回头看苏赞哪怕一眼,不过,那一切都可以从他的哽咽声中想象得到,多么血性的一个男儿,直到现在,张扬敢肯定,他的自责也没有消减一分。
不要到失去的时候才学会珍惜!
体味着苏赞那最后的一句话,张扬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