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1261元年5月20日祁国边境鑫源城。
正所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进既不得,退更不能。
卫聆风站在城墙上望着钥军那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忍不住苦笑地摇了摇头,自己如今,总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一月前,祁国仅余的二十万大军,终于在损失了银川国和祁国边境贸昌、隐翼双城后,被逼退入祁国境内。虽然自己的声东击西之策,重创了尹钥联军,却是丝毫无损冰凌的根本。
文若彬,终究还是无法响应自己的计划,只是一瞬的犹豫……然而,萧逸飞面前又岂容得半分迟疑?赢,则兼并天下;败,则身死风兰。明明是想得很通透的结果,明明早知这三分不足的胜算,却仍是心有不甘。
如果,与自己呼应的人是祈然……卫聆风双手背在身后,自嘲的笑笑,没有如果,战场上,永远不可能有如果。
棋差一着,战局再变。钥国水战勇猛无比,陆战却多有短缺。三月前钥国大将蒙阔,在对依国风游分国战场中失利,作为同盟军,尹子恒不得已亲自率四十万大军前去支援。
如今,围攻鑫源城的大军,就只剩下傅君漠率领的三十万钥军,和二十万尹军。以二十敌五十,正面迎击黑马神将傅君漠,卫聆风自信并非没有胜算,可是萧逸飞猛然调动的冰凌地底势力,却让他半分动弹不得。
粮草短缺,战线拉长本是远征的大忌。可是这样一个巨大的疏漏,却在冰凌无有断绝的财力物力支持下,撑到了今天,更把自己和祁国逼入绝境之地。
把尹钥联军拖入祁国境内,调动国内各处精兵围袭,一举歼之,非是不可行之策。到最后,更可能成为唯一的计策。
可是如今,自己却不能,卫聆风微微皱起了眉,清癯俊逸的脸上却没有显示出半丝绝望和沮丧。是不能,也是不愿。不仅仅,是因为如此作战,会泱及到祁国的根本;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做,很可能让潜伏在祁国境内的冰凌势力有机可趁;更是因为……作为祁国的皇帝,作为一个国家的支柱,他无法狠下心,放弃这一城又一城的百姓,那些尊他为王的子民。
这本来便是一个谁更狠,谁就能活下去的社会。
脑中猛然飘过这句话,冰依……卫聆风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胸口又是一阵熟悉的撕痛。
鸣金收兵的鼓声传来,钥国大军狼狈退去,阵型混乱。卫聆风微微侧目,看到守城将领士兵的欢呼声,以及试图追击的跃跃欲试,双眉不由皱的更紧。
然而也只是一瞬,待转身时,他的脸上已恢复了历来的淡定从容:“传朕旨意,紧闭城门,谁也不得擅自出击。违令者,军法处置!”
士兵得令离去,成忧走近了两步,望着卫聆风,脸露忧色:“皇上,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不如去宫中稍作休息吧。
卫聆风望了眼凌乱的战场,微微点头。玄天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如此明显的诱敌之计他不可能看不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负手转身,往城内走去。
“皇上——!皇上——!!”
卫聆风握笔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来。耳中听成忧喝道:“休得无礼!!”
来人被一吓,汗滴从惨白的脸上淌下,双膝一弯,颓然跪倒在地,口中喃喃叫着:“皇上,皇上……玄将军他……”
卫聆风矫好的双眉一皱,冷声道:“玄天如何?”
“玄……玄将军他带了三千兵马,追击出城,现……现被围困在鑫源城下,眼看……眼看就要……”
卫聆风面色一寒,声音低沉了几分:“玄天没接到朕的旨意吗?”
“接……接到了。玄……玄将军是为了救李封和司徒雷两位少将才不得不出城的。只……只因李封和司徒雷两位少将,求胜心切,在皇上旨意还没到达前,就各自带了三千天甲骑兵、一千天甲弓箭手和五千普通士兵,偷偷出城追击而去……”
“放肆!!”卫聆风将手中的折子狠狠一拍甩在桌上,声音变得冰冷无比,“是谁给了他们调动天甲奇兵的权利?!”
“是,是玄将军!”来人因为卫聆风猛然爆发的怒气,全身瑟瑟发抖,却忽然垂下头重重磕了两下,哽声道,“皇上!玄将军说,李封是前护国将军李非凡的独子,又是……李……李妃的弟弟,在军中本就有号召力。而司徒雷,是当朝宰相的二子。再加上这两个人,年少英雄,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皇……皇上明鉴,玄将军如此做并不是为了私心啊!”
卫聆风站起身来,冷笑:“那为何不来向朕说明?”
来人浑身一颤,看了成忧一眼,面色灰白的垂下头,不敢答话。
“成忧!”卫聆风目光一转,已经落到藏青布衣的成忧身上,冷笑更甚,“瞒着朕调动天甲奇兵和隐卫的部署,培植有后台的青年领袖,你和玄天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成忧神色大变,跪下身来,垂首不语。良久,他忽然弯下身,将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字一顿地说:“隐卫,本就是为了保护皇上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