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窗外的风更猛、更烈,终于吹开了虚掩的红木雕花窗瓴。一股夹杂着尘土的飓风扫过我裸露在外的皮肤,阵阵生疼。
我心中一凛,正待挣脱卫聆风的怀抱,却只觉眼前一花,手腕痛愈火烧,身体被狠狠扯退了几步,跌进祈然怀中。
我有些慌张地看向祈然平静到至乎冷酷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阵恐慌。
“祈……祈然,我——”
祈然面色不变,冷冷看着浅笑的卫聆风,淡淡道:“我们回去……再说。”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单手箍紧了我的腰,几乎是半拖着我,决绝地向外走去。
“冰依……”门被重重扯开的瞬间,身后传来卫聆风波澜不惊的声音,中间间隔着窗户拍打木框的劈啪声,“别小看了傅君漠这个人。他一旦起念要得到的东西,就算毁掉,也会不择手段地抢到手。尤其是你,小心……”
卫聆风的声音消失在耳畔,眼前景物飞驰后退,环在我身侧的手僵硬、灼热,几乎要将我拦腰折断或生生融化。
“祈然!祈然!你先停下来听我说啊!”
“祈然,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我……咳……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卫聆风,不是……这个无关啊!总之我跟他之间……”没什么……的
“咳咳……”风呛进嘴里,难受地我胸口剧痛,无法呼吸。腰间箍住我的手,几乎要将我生生折断。我狠扯他的袖子,让他停下来,“祈然,我很难受啊!咳咳……快……快停下来吧!”
急速前进中的祈然阴沉的脸色,一如这突变的天气,连看也不愿看我一眼,只顾继续前进。
“萧祈然——!!”我运起丹田中十成的内劲,久未经开拓的经脉仿佛被炸裂般,痛得我全身颤抖,却也让我积聚起一时的力气,狠狠一把推开他。
我趔趄地跌倒在地,胸口象打翻了热的油锅,紧接着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我喘着大息,从地上爬起来,睁大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委屈而迷蒙水雾的眼,瞪着他,哽声道:“少主,就算要判人死刑,也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吧?”
祈然看着我苍白的脸,颤抖的身体,还有……嘴角嫣红的血迹,薄薄的唇紧抿,脸色竟比我还苍白了几分。
气息在体内自然流转,体内的经脉终于也慢慢适应了这种情况,除了胸口隐约的疼痛,我轻轻站直了身体。
“祈然,我跟卫聆风之间没什么,信不信随便你了。”我静静地说完,然后转身,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祈然……你能不能至少听我一次解释呢?一次就好!
祈然……你可不可以正视一下如今的我呢?哪怕只有一眼!
“皇上,就这么放娘娘走了,这样……好吗?”
卫聆风看了文策一眼,脸上挂起惯有的属于帝王的笑容:“无妨,反正……马上又会再见。”
说到这里,他声音顿了顿,转头看向一直静默无声的男子:“若是想跟随她,现在就走吧。”
“皇上……”无夜一楞,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皇帝,难掩神色中的惊讶。
卫聆风笑笑,笑容极冷:“顺便替朕转告莫言,小心保护好……朕的妻子。”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与适才狂风来时的猛烈,形成鲜明地对比。雨滴象是粘腻着睫毛的泪珠,沾上路边的草茎、树叶,摇摇晃晃,不肯落下。
这本就不是一条喧闹的路,如今……因着这骤冷的天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狂风细雨,人影一时被冲刷了个干净。
然而,路中央还是站了个人,一个颀长而立,长发轻飘的少年。他的全身都沾了水,欲湿不湿。黑发贴着长衫,忽而被风扬起,又颓然飘落。
少年有着一张俊秀到让人无法逼视的脸,即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都让看到的人无法在心里亵渎他半分。
只是那张如神迹般完美的脸上,却嵌着一双冰寒彻骨的蓝眸,望着一个时辰前,身影消失的前方,又仿佛什么也没望。
明明如此冰冷、残酷的眼神,却让看到的人,无法忽视那隐藏在背后的孤独和绝望,忍不住从心底泛起酸涩和怜惜。
少年的身子晃了晃,苍白的左手,紧握成拳,抵在腹部,半跪着蹲下身去。
以前,从来不觉得,胃会抽痛。如果……没有被那个人,如此温柔地关心过。
也许……痛了才好……
少年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惨淡的苦笑,单手撑地,单膝跪地……
她已经不是那个,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看得到她全身光芒的少女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眼里除了自己,甚至容不下整个世界的孤独少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脸上的苦笑,缓缓转变为冷笑。
那抹绽放在唇边的笑,仿佛即将冲破临界点的猛兽,张扬欲出——
冷笑,猛地一滞,他抬起头,怔怔地、夹杂着希望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