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守卫宫门的侍卫异样、惊骇的眼光中回到落影宫,将一众宫女赶了出去,房间里只余我、无夜和小银。
心慧的伤真的……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我努力冷静下来一刻不停地给她清理全身上下数百余处伤口。
不,其实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因为真正在治疗她伤口的是小银。每一寸、每一个伤口、每一点疼痛,都由小银将它们一点点舔去。
一直到黑幕降下,心慧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清理完毕了,她也沉沉睡去。我看着她睡梦中仍紧锁的眉头,忧郁的表情,心中又是一痛,身体的伤能治,那心里的伤呢?何时才能医的好?
刚抱起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心慧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那个对她下手的人好象太过紧张或是害怕,总之不幸中的万幸,心慧脚上和左手的筋脉没有彻底断裂。
在小银的“舔医”下,感觉的出来正在慢慢愈合。至于明日或后日,还能不能如普通人一般行走,那些都是未知之数。
可是,心慧的右手……如果在现代,还可以通过韧带修复手术治愈。可是在这里,没有先进的缝合消毒技术,没有显微镜,肌腱和血管又都如此之微细,难道……心慧的右手真要废了吗?不!不单是右手,我根本无法保证她的左手和双脚能完全恢复。
我望着心慧的睡颜想的入神,忽然感觉靠在床沿的腿上一痒一痛,才发现小银正在小心地舔我的伤口。
我心中一酸,柔声道:“小银,你刚刚医治心慧已经很辛苦了,我待会包扎下就好……”
身后忽然一暖,无夜已将一件珍珠红的锦袍披在我身上,紧紧裹住,声音有着自制和心痛:“主子,你的内伤……”
我伸手把锦袍系好,包裹住伤痕累累的身体,随手拿过一块手巾沾了水,擦揭掉脸上已经渐渐干涸的血迹,淡淡道:“我出去下,照顾好心慧。”
我的眼中慢慢透出寒光,冷冷道:“还有两笔帐,要好好算算。”
说完,不等无夜回答,我便拖开小银,快步走出了房间。
颜静的宫殿我从来没去过,也没想过要去。是不想,还是不敢,我直到今天都没有弄清楚。
其实,我早该知道颜静这个人不简单。
她那次故意被人推入河中,为的不是引起皇上的注意,而是……我的注意。不着痕迹地接近我,既可以帮卫聆风顺利实施他的计划,更加可以……除掉我。
是的,除掉我。从她送那双手套开始,我就知道她存了杀掉我的心。
可是,为什么我明明知道的那么清楚却不愿去承认,不肯去揭穿呢?就因为她长得象小雨,就因为那千万分之一的希冀和奢望…竟将心慧害到如此田地!
可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吗?
我走进“静心宫”的时候,颜静正坐在大厅中傻傻发呆,还未等有些慌乱的侍女禀报,颜静已然看到了我。
她的眼神先是一惊,却马上闪过,随后略有些羞怯的惊喜连我都无法产生一丝怀疑。
她迅速地跑过来握住我冰凉的手,嗔怪道:“莹若跑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看你手冷的,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手套呢?”
我平静地了她一眼,那种冷然和淡漠让她嘴角的笑容僵了一僵。我说:“我若刚戴过那副手套,容妃现在这样握着我的手,就不怕染上‘桃竹’的毒吗?”
颜静浑身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娇艳欲滴的双唇微微颤抖,娇颜褪尽血色。
颜静领着我走进一间布置精巧雅致的房间,房中的用品一应俱全,男的女的都有,简直就象……一间新婚夫妇的厢房一般。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房间里良久没有半点声响,颜静见我许久不答终于耐不住转过身来。
“啊——呜——!”颜静的尖叫被我紧捂的手遏制在喉咙里,漂亮灵动,与小雨一模一样的一双眼睛就这么充满恐惧、痛苦和哀求望着我。
我心头狠狠一痛,一点不犹豫地拔出插在她肩头的匕首,冷冷道:“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想让你付出代价。”
我捂祝糊嘴巴的手松了开来,她的双眼泪水滚滚,朱唇颤抖地一启正待张口呼救。却忽然满脸惊骇地停了下来,看着我不经意笔在她小腹前的匕首,痛哭失声。
“其实,我真笨。”我将刀尖紧紧地抵在她平坦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上,淡淡道,“能让一个女人甘心背弃父亲,对其他人发狂嫉妒,又心甘情愿怀上孩子,除了爱上了那个男子,还有什么可能呢?”
颜静埋下头,双手紧紧地护在她腹部周围,泣不成声:“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作为钥国的奸细进宫的,绝对不可以真的爱上皇上。”
“可是感情又怎么能由得了人呢?给皇上下蛊的时候,我已经有了身孕,皇上自然不会防我。下蛊成功后,爹爹要带我离开,他说皇上肯定回不来了。可是,我却忽然后悔了,后悔到一意寻死,没有死成,但孩子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