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从颈中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抛给我,说:“这个就是玄武石。我师父你也杀了,不过又被我救活的,所以不关你的事。”
“哦。”我点了点头,说,“那我回去复命了。”
他点头,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步……”我忽然响起教主说我是天下第一杀手,不能随便说自己的名字,但犹豫了半晌还是说出了第二个字,“杀。”
他笑了起来,说:“那我就叫你步吧。你可以叫我祈然,当然也可以只叫我祈。祈福的祈。”
看着阳光在他脸上跳跃,我竟鬼使神差地露出一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叫道:“祈。”
然后,我便离开了,以后谢烟客这个人就消失无踪。我把玄武石交给冷玉,冷玉却递还给我说:“你想不想脱离冷月教?”
我说:“无所谓。”
冷玉又说:“如果你想脱离的话,这里面有个人会给你最后一个任务,只要你完成了。我就不再指使你做任何事,你依然可以每个月拿到血蛊的解药,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但这个任务非常困难,如果完不成,与教中众人一样,你也将拿不到解药。怎么样,要接吗?”
我会有什么想做的事?想拒绝的时候,脑中莫名其妙地冒出祈那句“我就说我们可以做朋友。”原本拒绝的话,竟变成:“随便。”
于是冷玉带我进了一间我从没进过的房子,那里已经有个人在等着我。
我是一个杀手,就算冷玉说,我完成了这个任务就不用当杀手了,可是杀手就是杀手,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更何况,怎么说,我现在都还没完成任务。
因为我是个杀手,所以杀手守则第一条牢牢刻在我脑中:任务第一。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提了刀出去,即便现在准备去杀的那个人是祈,即便我知道那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不过,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是个杀手。
失败!
失败!
失败!
……
我在明杀、暗杀、下毒、伪装无数次刺杀祈失败后,终于知道这世上真的有我杀不了的人。他的武功很高,我不想评论有多高,但至少绝对比我高。
他的体质百毒不侵,所以,那些冷月教中屡用不爽的毒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血蛊,也许有用,可是我手头没有。即便有,我也下不到他身上。
伪装、暗杀更不行,他仿佛天生能洞穿别人的心思,还对周围的危险有感应。他说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灵觉,能感觉到对方心跳的幅度,危机时全身会拂过轻微的躁意。
他每一次都拿剑指着我的喉咙,然后说:“你杀不了我的。我也不想让你杀。”
最后一次刺杀,我知道血蛊的期限已经到了,也许可以,但我却不愿承受那种痛苦,于是我决定孤注一掷。
我抓了他的妹妹,对他说:“你如不自杀,我便杀了她。”
“燕儿别怕。”他柔声对他妹妹说。
我怀中的女孩声音清脆,却很坚定:“燕儿不怕,燕儿知道然哥哥会救燕儿的。燕儿绝不会象雪儿姐姐那么死去,燕儿要陪着然哥哥。”
他皱眉看着我,眼中有些受伤的神色,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过,想起他说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做朋友。”忽然很想告诉他,其实我是为了这句话才接了任务。
不过既然接了任务,就必须完成,因为我还是杀手。
“我真的以为,”他说,“我们可以做朋友,你不想吗?”
“想。”我的声音竟是脱口而出。
他笑了起来,眼中受伤的神采没有了,我难过的感觉也跟着消失。
忽然,颈间一痛,我诧异地看着他手中的细绳,我知道他趁我不备,把涂有药物的针扎入我身上。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想起杀手守则第四条:无论何时,对不要对任何人失去警戒心。我想我是大意了。
我还想起,我从小被药物泡大,体内又有血蛊,大部分药都对我没作用,不知他用的是什么……还没有想完,我便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我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不豪华也不简陋。我盘膝坐着,手中身上插了好几根银针,祈就坐在我对面,身上也插了银针,离我很近,只有一手不到的距离。
我摸上怀中的匕首,现在他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银针上,把手上的三枚银针也插在他自己手上,然后拿出一把匕首。
我知道,现在是杀他的最好时机。错过了,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杀他。
他反首握祝蝴的匕首,脸上眉宇一丝由于,一刀割裂了他的手臂……
我摸出我的匕首,不知为何,有些颤抖,却还是送入了他的身体……
他脸上血色褪尽,猩红的血染透了他浅色的衣服,和我握的手。可他的表情却丝毫未变,一如开始的坚定,在我扎了银针的手臂上划了一道,然后,伤口与伤口覆上。
我拔出刀,他浑身一颤,血红映着他苍白的脸,我竟忽然害怕起来。